翌日清晨,李禅秀和裴椹一起用早饭时,外面亲兵忽然来报——之前被杨元羿拉着一起去追击松林谷那伙胡人的周恺已经率军返回,估计今天就能抵达碎月城。
自然,杨元羿也率军跟他一起来了。
两人听完,筷子都一顿,李禅秀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杨元羿率军前来,意味着最迟这两天,裴椹就要和对方一起离开。
其实不止裴椹,他自己后日也要返回梁州。
厅中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方才的笑语闲谈也停下。李禅秀慢慢吃着饭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还没跟裴椹说自己马上也要回梁州的事。
昨晚他虽然拒绝了裴椹,可情正浓时,到底没忍心完全拒绝,最后又被吻得大脑空白,晕乎乎,于是就忘了这事。
李禅秀回想起来,心中尴尬,又暗唾自己竟被蛊惑,忘了正事。幸亏不是军事,也不是急事,否则他与史书上的那些昏君何异?
以前听父亲讲史,他实在不理解那些昏君,如今……昏君竟是他自己。
他惭愧地低头,驱散脑中杂念后,终于开口,将自己后日就要离开的事告诉裴椹。
裴椹听完士兵的禀报,就一直沉默,再听完他的话,不由抬头看他,眼底看不出情绪。
厅中还有护卫和仆役在,裴椹没看多久,忽而含笑点头:“如此,我倒是跟殿下差不多时间离开。”
可用完饭,两人回到房间,裴椹却忍不住将李禅秀拥在怀中,语气寥落:“殿下昨日竟没跟我说。”
“我也是昨天收到父亲催我回去的信,才临时决定。”李禅秀干巴巴解释。
他刚反思过不该沉溺于此,可此刻看到裴椹幽幽失落的样子,又一阵心软,同样难舍,犹豫小声道:“要不,补偿你再亲一下?”
裴椹盯着他,目光渐转幽深,视线缓缓掠过他眉眼,到秀挺的鼻尖,薄唇,最后落到颈间微微突起的那一小团。
李禅秀察觉他目光犹如实质般地移动,不觉喉间咽了咽,那一处也跟着滚动。
像是猜到裴椹的意图,他小声道:“这里不行。”
裴椹目光顿时失落。
李禅秀见了又心软,只好商量:“要不就一下……”
下一刻,他就被紧紧拥住。裴椹埋头在他颈间,手臂勒得他腰身发痛。唇齿碰到皮肤时,他不觉轻颤,也不知为何如此敏感。他下意识抱住对方的头,手指紧紧抓着对方衣服的后领,微凉的布料被抓出深深的皱痕。
“不要……留下痕迹。”他很快近乎泣音,双腿也要站不住。
裴椹拥着他向后走到桌边,使他可以抓着桌子边缘,声音低哑,轻哄似的保证:“不会。”
.
当天傍晚,周恺和杨元羿率军准时抵达碎月城。
李禅秀和裴椹,以及陆骘等一干将领都到城外迎接。
杨元羿之前就听说裴椹在山崩时摔下山崖,险些被活埋。
虽然送消息的人说他已经无大碍,可杨元羿仍有些担心。毕竟那可是山崩,就算没被活埋,万一被块山石砸到,也会伤得不轻。
来的路上,杨元羿就一直想,俭之的伤势恐怕不会太轻,估计是为了让他不要过于担心,才没说实话。等会儿见了面,对方要是过于憔悴,自己可要忍住,千万别又随便打趣。
然而在城外见到坐在车辇上的裴椹后,他一阵沉默。
裴椹见他久久不语,问:“怎么了?”
杨元羿:“……”
“没什么,碎月城的饭食挺好啊。”半晌,他终于干巴巴憋出一句。
此时的裴椹和李禅秀坐在一起,清俊眉眼罕见含着笑意,犹如春风拂面,气色和精气神都前所未有地好——除了断了一条腿。
杨元羿心中纳罕,小殿下这是天天给裴俭之吃了什么补的?得一天一根老山参吧?
事实上,他还真不算猜错。
因为裴椹这次受伤,李禅秀确实吩咐府中厨房,每天不重样地给裴椹食补,因此补得裴椹气血一日比一日盛。
偏偏他自己又只给碰,不给吃,这几日没让裴椹少受煎熬。
直到第三日,两人都要离开碎月城时,仍没到最后一步。裴椹问的话,李禅秀就说等他练好吐纳法再说。
裴椹无奈叹气,只能每晚都认真练那劳什子口诀,心中更是费解:也不知殿下为何让他练这口诀,莫非是拿这当推脱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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