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先把熊心豹子胆蒸一蒸,再把刀剑磨亮了,直指天阙。反正与兄弟夺位失败是一死,造反失败也是一死,有何所惧?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顿了顿,又道:“另外,每个朝代都会出现与皇权意见相悖的人,可能是某种势力,可能是某派组织,也可能是某个门阀,他们不满皇帝的统治,早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可以说,几乎全天下的人都能要了皇帝的命。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百姓。若有朝一日他们结成一股绳,那么这股力量势必摧枯拉朽,倾覆水面之上的行舟!”
“照你这么说,那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一坐上那个位置,不就四面楚歌,呜呼哀哉了!”姜婉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对那个天下最尊贵的帝位唾弃不已。
叶笙敛去变幻的眸光,笑着道:“我这叫毁誉参半。虽然做皇帝的确有诸多不如意,但既然有这么多人都肖想着皇位,那就定然有它的好处。比如数不尽的金山银山,看不尽的倾国倾城,单凭这两点,就足以令天下人垂涎三尺了。”
“更何况,能有本事坐上人人攫夺的帝位,也不是泛泛无能之辈。聪明的人会将自己身边的明刀变作自己手里的暗箭,或是捣虚敌随,攻瑕蹈隙,或是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今朝生杀予夺的大秦帝王,是不是个聪明人?”
姜婉不置可否地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将硫磺之事告诉云少凰?他们就算防守得宛如铜墙铁壁,也根本抵挡不住火药的威力啊!”
叶笙摇头:“我不能告诉他有人欲用火药谋害皇帝,原因有二。其一,像这种用硫磺硝石配置火药的本事本就不是寻常人能知晓的。行事之人挑在迎春大典,等于是在皇帝跟前动手脚,仅仅这份胆色便是非同小觑。你想想,迎春大典是由礼部统筹,京兆府从旁辅佐,奉旨督办。届时圣上还会携文武百官亲临现场,礼部和京兆府怎么敢怠慢?监察工作定是比平日严谨不下数倍,可偏偏被人暗中私放了火药却一无所知。由此,足可断定那刺客是个神通广大且谨小慎微的人。”
“倘若连负责监察安防的京兆府都没有发现的火药,却被云少凰发现了,还直达天听,毫不含糊地禀报了皇帝,那皇帝岂不是要对这个多年不在帝都的卫将军‘另眼相看’了?”
她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其二嘛,是我不想让他对我增添怀疑。”
“如今我们二人是以表兄妹的身份寄住在他府上,对外宣称是他在西疆结交的好友。便已经使那些不择手段想要笼络这名手持兵权深得帝心的卫将军的暗中势力有所关注。这时候便更要稳住云少凰,不能让他看出我们身份一丝一毫的破绽。”
“当初进入莲司时,想必早有人将我们的身份来历抹的干净,现在就算云少凰有心想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便只能相信我们。但这份相信也是建立在我们对大秦、对皇帝没有异心的基础上!今日我若说明火药之事,便会令他产生怀疑,如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会知道连京兆府也没察觉的东西?我们的出现本就蹊跷,如今又偏偏好死不死地赶上了迎春大典,难保云少凰不将我们和火药之事串联起来。”
“而且,以我这些日子对云少凰的了解,他是个极度忠君爱国的良臣名将,自然不会将此事隐瞒皇帝。到时皇帝问起话来,他又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并说出,岂不是令我们的处境岌岌可危!”话落,她又喝了口茶,声音清脆,似坠了玲珑珠玉,“两个原因,一为云少凰,二为自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将实话告诉他。”
姜婉听了愣住,直勾勾瞪着眼珠子盯着叶笙半面如玉的侧颜,半晌缓不过神来。
她她她……怎么能想得这么细致入微?若换做寻常人,能够想到的大概也只有:阻止刺客暗杀皇帝,此乃大功一件,指不定就此升官发财呢!然后屁颠屁颠就去御前领赏了。
当然是生是死暂且不论。
估计要她发现这事儿,也是这么个没头脑的。
姜婉吞了吞口水,忽然有些崇拜地看着叶笙,笑容可掬道:“叶笙,你把你的聪明劲分我一点呗!明明我们是一起学习的权谋之术,你怎就比我厉害这么……这么多!老天太不公平了!”
叶笙被她逗笑了,眉眼弯弯地打趣:“我也想分你,可惜咱俩型号不匹配。我怕分过去,到了你那也还是些垃圾!”
姜婉气血一涌,险些下床去打她。奈何她现在身上有伤,就算打,她也打不过她!深吸了几口气,兀自往床上一躺,蒙起被子,语气粗重地忿忿道:“睡觉!”
叶笙掩唇笑了片刻,灭了屋中烛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一番抽丝剥茧的度虑,令她也不觉有些身虚体乏,一沾枕头,浓浓的睡意立时袭来,没过半刻便呼吸均匀地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