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好天文学的布雷恩先生离开赫特福特郡,没过多久贝内特夫人就带着四个女儿从伦敦赶了回来。刨除格兰杰先生或者布雷恩先生的因素,贝内特夫人本身还是愿意在伦敦多待一阵子的。但是她想起还有一件要事要办,于是就果断的告别了加德纳夫妇,抱着从城里的商店采购的各种东西回到浪博恩。
而那件重要的事情,毫无疑问的,和贝内特大小姐有关——简·贝内特步入成年的一系列程序,以不靠谱初恋的戛然而止作为开端,徐徐的开始了。尽管她还没有能够彻底从失恋的伤痛中振作过来,可是贝内特夫人怎么肯给她一点时间悼念。整个冬天都变成为春天而战的序曲。
玛丽和苏这才发现,原来从儿童步入适婚少女是多么大的一个转变。
简的金色的流海烫出细致繁复的卷子,存着洁白的额头非常漂亮。可是制造这道美景着实不容易。需要把火钳烧红然后放到冷水里泡一下,趁着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高热,把头发一缕一缕卷上去。固定几秒钟,再把火钳抽出来。
贝内特夫人让女佣给大小姐上卷子的时候,简对近在眼前钳子害怕极了。伊丽莎白和玛丽一人一边握住她的手,让她闭上眼睛。可这也没能好转多少,因为只要热气一靠近,简就能感觉到钳子存在而没办法自控的颤抖起来。贝内特先生看女儿如此遭罪,提议要不免了这一项——反正简已经够漂亮了。可他一开口就遭到妻子义正辞严的驳斥。
“别开玩笑,流海怎么能不烫一下。直流海,亏你想得出,那样的头发怎么佩戴帽子!”
简也委婉的告诉父亲:没关系,就让妈妈做主吧。
贝内特先生自讨没趣,只好放任女士们自行处理专业的问题。这回就不光是贝内特夫人费尽心思,连几个未成年的女儿也兴致勃勃充满好奇。
妹妹们纷纷给姐姐献计献策:脱掉宽松儿童款式的衣服,换上更强调纤细腰部的改良帝国裙;在衣服上装饰各种小的珠子和各色丝线织出的花草绣纹;社交场合的番鞋上缀上手工制作的玫瑰花苞;珍珠项链,细的金链,表面是蓝色珐琅质金属盖子,打开是嵌有小画像的坠子;香粉,蜜粉,艳丽红色的胭脂;修饰眉毛和发髻鬓角的头发。
她们围着最终被打扮得明艳不可方物的简,连声惊叹。简被妹妹们夸奖的羞红了双颊,她只好躲着妹妹们一刻不停的讨论,可就在这样的躲闪顾盼之下,她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明亮潋滟。
莉迪亚一个劲的黏在简身边要简抱。她有那种把一切自己看上眼的美丽夺目的东西抢入怀中的坏习惯,喜欢独占,热爱炫耀,讨厌分享。所以她一旦得逞,被最大的姐姐抱在膝盖上,就开始把周围其他的姐姐赶开。不允许她们加入到简和她构成的画面里。这次莉迪亚唯独特别允许玛丽靠前一点。
“玛丽,你觉得我和简靠在一起怎么样?”
“……”玛丽思考了一番答道,“好看,很好看,这画面雅致极了。就像是最可爱的小仙子和最美丽的天使一同出现的难得场面。”
莉迪亚就盼望着听到这句话,她就是想着在别人赞美简的外貌的时候顺便赞美一下她。她听玛丽的夸奖听得心满意足,并且洋洋得意料定玛丽的创作灵感一定被这样美好的画面激发了。她不让简把衣服和首饰换下来,自己则是飞快的找女仆给自己梳头换衣服。她换上自己新作的蕾丝缎子裙,再次扑到简的怀里,扭过头对玛丽说:“现在,你赶快把它画下来吧。”
玛丽无言以对只好让苏出场。
“我怕我不能画出这等美景的十分之一,”苏装作为难的样子用手摸了摸下巴,“我的技艺还未成熟,很难驾驭这么复杂细致的画面。不过我想如果你们两个愿意分开,单独让我作画的话,难度应该会降低不少。”
莉迪亚看看自己特地换上的全副装备,再看看闪闪发光的简,陷入了两难。她一个也舍不得放弃,就在那里咬着嘴唇想办法。
简和伊丽莎白都被她苦思冥想寻找解决之道的样子逗乐了。
伊丽莎白说:“还是趁着现在还能画出十分之一的时候画吧,等到我们的莉迪亚长大了,这个画面一定美得更加难以形容难以描绘,那时候再来感叹当初为什么没有趁着容易的时候作画,岂不是太晚了?”
苏还是一个劲的表示衣服实在太华丽太美观了,她的笔触还不能表现这样闪亮的画面。还是问莉迪亚能不能和简分开,让她单独作画,好让自己画得更有把握些。
莉迪亚想了又想,居然答应了。她让简坐在画室的窗子面前保持某个姿势不要动,然后跑前跑后调整简的衣服——把裙子下摆铺开,把披肩的褶皱弄得更加柔顺。最后她站在玛丽的身边,伸出双手比了个取景框的手势扭来扭曲。
“玛丽,你快过来看。”莉迪亚大声嚷嚷起来,“必须要从我这个角度去画啊,这个角度的简看上去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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