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抹了一把眼泪,点头:“是的,都是今年的新茶。”
他说着,又将竹篓打开,从里面摸索片刻,拿出一个江宁眼熟的油纸包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道:“你们看,这都是我们村里最好的茶叶,与那日给你们的新茶一模一样,都是上好的明前毛尖,往年的茶都没有这么好。”
江宁伸手取了一点茶叶,看了看,道:“你上回的茶叶就很好,这样,不如这些茶叶都卖给我罢?”
翁林霎时愣住了,神色诧异:“都、都卖给你?”
江宁笑着点头:“实话与你说,我最近正好对茶叶有些兴趣,你们村里现在,大致有多少茶叶?”
翁林想了想,犹疑着算道:“村子里有三百多亩茶山,若是按往年一亩茶树产一百二十升茶叶来算,今年逢春旱,茶叶只有去年一半那么多,大致有……”
他掰了掰手指,数了半天,最后还是江宁接口道:“大概有一百八十石上下的茶叶。”作为一个现代人,乘法口诀简直就像开了挂一样的存在啊!
翁林摸着头,有点局促道:“我算不太清楚,约莫是这么多了,今年年成虽然不好,但是想来一百八十石左右应该是有的。”
他顿了顿,略微不安地道:“你们真的要买茶叶?”
韩致远接口道:“是有此想法。”
翁林犹疑了片刻,认真道:“一百八十石茶叶不是小数目了,我也不能做主,不如我先回去与乡亲们商量商量。”
江宁笑道:“这个自然,不过我这里有一样事情要你做到。”
“请说。”
江宁道:“在事情未成之前,我希望曾记茶行不会得知到这个消息。”
翁林一怔,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立刻道:“这是自然,请放心,我会与乡亲们说的。”
“我姓江,单字一个宁,这是我兄长,姓韩,名致远,”江宁笑了一下,道:“你且放心,成与不成,我都会去找你的。”
翁林听了,果然放下心来,三人又商量片刻,以五日为限,翁林回去与乡亲们商议此事,若是能成,便过来报个信。
事情眼看着有了解决的途径,翁林如释重负,面上露出了笑容,向两人郑重道谢之后,便告辞了,他离去的步伐十分轻快,走着走着还蹦跳了起来,背影也终于有了少年人的蓬勃朝气。
于是江宁与韩致远继续解决晚饭问题,韩致远慢慢地搅动碗里的鸡蛋和槐花,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算不算是瞌睡正好来了枕头?”
江宁皱起眉头来,从橱柜里翻出一小袋玉米粉倒进碗里,又加了些槐花和清水,和成面,道:“我倒是没想到曾记茶行会做到这种地步,原以为顶多只是垄断市场而已。”
韩致远一边有节奏地搅拌着蛋液,一边冷哼道:“完全不给人活路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江宁看着他把一碗槐花蛋液搅得风生水起,还有不少都从碗沿渗了出来,立刻勒令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把人赶去灶间烧火了。
他在锅上放了一块儿竹篾编的笼屉,又在上面铺了块纱布,把槐花面倒进去,盖上锅,这才慢慢地算道:“我们这回卖粮一共赚了四百四十两,除去成本,有四百零四两的纯利润,买下一百八十石的茶叶倒不是问题。”
韩致远一面往灶里塞柴,嗯了一声,又道:“曾记才是大问题,他们估计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得手。”
江宁盯着灶上升起的袅袅雾气,点了点头:“想要拿下春溪坡的茶叶,一定会得罪曾记茶行的。”
“那么如果我们不在越州境内卖呢?”韩致远忽然来了一句。
江宁思索片刻,皱起眉道:“按理是可以的,但是如果真的能将茶运去外地售卖的话,这些茶农也不会任由曾记茶行将茶价压得这么低了,不过倒是可以在这个上面想想办法,只要能运出去,之后就算是曾记再厉害,应该也鞭长莫及了。”
韩致远手里拎着一根细小的柴棍,戳了戳灶里的火,笑道:“这种事情,我们还不如问一问专业人士呢。”
“说的也是,”江宁转念一想:“张公浸淫茶道多年,经验也应该比我们这种半懂不懂的人要深厚许多,看来要再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