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店中的酒客见辛小娥由男变女,本在奇怪,又听她哇哇大哭,更是不解.纷纷放了杯筷,聚来围观.看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哭的雨带梨花一般,既感好奇,又觉不忍,已有数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出声指责毕再遇的不是.毕再遇手足无措,直急得捉耳挠腮,连声道:"辛小姐,快别哭了,让人看见多不好啊!"辛小娥哪肯理会,兀自哭个不休.毕再遇更加惶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毕再遇的不是.辛小姐,求求你不要再哭了!我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连连打躬,但辛小娥仍是不理不睬.毕再遇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先师张宪传授兵法时,曾经讲过"声东击西,避实击虚"之策,不由灵机忽动,暗道:"没奈何,只好给她来个''声东击西'',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再说."却也不想如此运用所学兵法,是否有负张宪的十年督导之恩.然玉人在侧,珠泪盈盈,又怎能视而不见?就算有负师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毕再遇提起右掌,"批批啪啪",在自家脸颊上连抽了四五记耳光,口中犹道:"惹得辛小姐如此伤心,打你个糊涂小子."他第一下落掌甚重,面颊吃痛,之后出手自然轻了许多.心中尚道:"我这番''声东击西''再加''苦肉计'',也不知是否收效."围观众人见他忽然自扇嘴巴,愕然之余,无不大笑.辛小娥抬头一看,不由一惊,忙伸手扯住毕再遇衣袖,斥道:"你干嘛啊?"转头见周围站了许多人,不免既羞且怒,抹干了泪痕,板了脸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吵架啊!快走开!"众人一笑而散.毕再遇心道:"还不是你惹来的?还怪旁人?"但这句话却是不敢出口.
辛小娥见毕再遇右颊上指痕宛然,红红的泛起了一个巴掌印,不觉又是着恼,又是心疼,嗔道:"傻瓜!干嘛打自己耳光啊?"毕再遇看计策收效,大为宽心,忙道:"再遇不会说话,惹得小姐伤心.这才自己掌嘴,让小姐出气."辛小娥顿足道:"那也用不着打那么重啊!真是傻瓜!"取出身边手帕,沾了些茶水,在毕再遇右颊上轻轻按压,柔声道:"还疼吗?"毕再遇受宠若惊,全身都跳了起来,连声道:"没事,没事,早不疼了.我皮厚肉粗的,挨这两下算不得什么."辛小娥抿嘴一笑,前嫌尽释.
两人折腾了半天,都感腹中饥饿,便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吃饭.毕再遇一边扒饭,一边却暗自发愁."眼前这关算是过了,但如何才能哄的这位大小姐心甘情愿地回家去呢?却是一个大大的难题."用过了饭,辛小娥仍戴了帽子,兴致勃勃地扯着毕再遇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栈.她与店家结算了房饭钱,负了包裹,牵了马匹,却搬到毕再遇落脚的客店,于毕再遇隔壁寻房间住了.毕再遇眼睁睁地看着,既不敢说好,又不敢说不好,只有暗地里唉声叹气.
是夜,毕再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劝得辛小娥自行回家.眼看子夜将尽,却仍是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心中暗道:"她既然敢擅自离家,那就一定不会乖乖回去.没奈何,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着了."沉思片刻,拿定了主意,当下着衣起身,点亮了油灯.援笔在手,写了一封告别信.将奉命入金之事写了个大概,料想如此机密之事,辛小娥也不至泄漏.写完收入信封,倾听隔壁辛小娥住所毫无声息,便收拾了行李,将黑铁刀与百练钢剑也一并包了,推门而出.与店家算清了房钱,又将拿信交给小二,嘱他在次日清晨交给辛小娥.看看再无遗漏,方牵了战马,出门直奔城北而去.
到了北门,却见城门紧闭.毕再遇愣了一愣,不禁暗暗叫苦.他只顾想着远离辛小娥,却把夜间严禁出城的禁令忘得一干二净.只得唤过把守城门的军校,求他行个方便.那军校见毕再遇不是本城的军官,便不肯放行,坚持要到了天亮再开城门.毕再遇大急,暗道:"如果等到天亮,给辛小娥再次寻见的话,想再脱身可就难上加难了!"寻思片刻,自怀中摸出了一锭约十两重的大银,塞到那军校手中,道:"都是自家兄弟,还望通融一下."那军校见了银子,不由两眼一亮,连忙收入怀中,口中却道:"既然是有紧要公事,那也没有办法.如此便破例一次好了."唤过门旁的两名兵卒,使个眼色,那两名兵卒忙跑去开了城门.毕再遇不待城门全开,着力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飘地穿过城门,冒着寒风,踏破夜色,直奔邓州而去.那两名小兵复关了城门,笑嘻嘻地跟着那军校分银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