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保不住了,现在要马上进行人工流产,既然你是病人的丈夫,就在这里签字吧。”
“你说什么?”顾云天的语气有点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掉了。舒曼恩的肚子里有孩子,那孩子是谁的?应该是他的吧,可是现在孩子保不住了,他要失去那孩子了,是不是这样?他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你再说一次,你说病人肚子里有孩子。”
护士估计被弄疼了,挣扎开后,愤愤地说:“我说这你当丈夫的怎么回事,自己老婆怀没怀孕,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可他真的是不知道啊?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又怎么会跟曼恩离婚呢?
护士一脸嫌弃脸地望着顾云天,催促道:“你快签吧,病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顾云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单子上签下自己名字的,他只知道自己全程都在颤抖。
他失去了他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他记得以前舒曼恩问他喜不喜欢孩子,他说不喜欢。可是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跟曼恩两个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欢天喜地还来不及吧?
可是……
应若珊望着眼前一脸呆滞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顾云天,你还好吧?”
顾云天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只要曼恩好好的就行。”
想到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的舒曼恩,顾云天心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着,一下又一下,痛得无以复加。
应若珊心内也挺自责的,当时她只是把这事当成玩笑去开,谁能想到会成真呢。如果当初她再劝劝舒曼恩去买个早早孕试纸之类的回来验一下,或许那孩子也不会出意外吧。
谁能预料得到呢?
舒曼恩醒转过来时,只望见白白的一切。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床单和被套。她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耳畔有温和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了点惊喜,“恩恩,醒啦?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她缓缓转过头,对方帅气俊朗的五官在她眼前渐渐放大。
她轻轻地问:“你怎么来了?”
顾云天握住她的手,放至唇畔亲了亲,说:“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
她想轻扯笑意,可是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她只轻轻地,向是跟顾云天讲,又像只是自我陈述。
她说:“原来我可以怀孕,我还怀了我们的孩子,可现在我们的孩子……”她说不下去了,下/体处传来隐隐的疼痛,这个结局在她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料到了。
她闭上眼,泪不可抑制地滚落眼眶,刚开始是一颗两颗,到最后越积越多,止也止不住。但她却没有哭出声来,很压抑地抿着嘴啜泣。
看见舒曼恩这样,顾云天心疼地不得了。
他伸手揩去舒曼恩眼角的泪,难过地说:“恩恩,你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别憋着。”
舒曼恩终于放声哭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复下来。
哭一场果真好多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难过。虽然失去了孩子,但也让舒曼恩明白了一件事,她不是不孕,她是可以怀孕的。
舒曼恩在医院里住了一天,第二天才出院。
顾云天和应若珊一起到医院里来接她。
回到家后,潘夜蓉被舒曼恩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应若珊将舒母拉到一边跟她将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潘夜蓉大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你说我们家恩恩流产了?”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以至于让人难以消化。
末了,潘夜蓉又一想,嘿,她家恩恩是可以生育的,这还怕什么?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呗。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恩恩的身子调理好。
想到这,潘夜蓉拉着舒锦程去菜市场买老母鸡去了,听说这东西最滋补了。
应若珊知道顾云天这一时半活儿肯定是不会走的,于是她拉过舒曼恩的手,劝慰道:“曼恩,那你先好好休息,把身子调养好,我改天再来看你。”
舒曼恩想起画室那边的课,不好意思地问:“那画室的课怎么办?”她知道自己近段时间肯定是去不了画室了。
“放心吧,画室的课我会安排好的,实在不行,我再去招个老师呗。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休息。”
听应若珊这么好,舒曼恩也只好点点头,她现在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应若珊走了之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顾云天和她两个人。
舒曼恩背靠着床,一脸疲色。她懒懒地问:“你不走么?”
“不走,想陪陪你。”顾云天坐在她身侧,笑容温和。
舒曼恩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眸,说:“可我很累了,想休息。”
“那你快躺下休息吧。”顾云天扶着她躺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你休息吧,我看着你。”
“你看着我干吗?你还是走吧。”舒曼恩下逐客令,可顾云天却没有听她的,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床侧。
他定定地望着舒曼恩,眼神深幽。
“曼恩,对不起。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让你受了委屈,还失去了孩子。”他去执她的手,将她的手放进自己手内,然后双掌包裹住。“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舒曼恩想了想说:“你能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吗?”
“当然。”只要她能答应考虑,那就是还有机会,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那……需要多久?”
“三个月。”
“这么久?”顾云天面露难色,“可不可以提早一点?”
“不可以,就这么久。要么你放弃?”
“啊?”顾云天吓了一大跳,只得妥协,“那就三个月吧。”
舒曼恩又道:“还有,这三个月之内你不可以来找我。”
“什么?找你都不可以。”
“对,这三个月之内我们不见面,不联系,就当……陌生人吧。”
对于舒曼恩的建议,顾云天简直要吐血,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爱她,所以只能听她的。
舒曼恩在家里休养了半个来月,气色才慢慢好起来。休养期间,潘夜蓉每天想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不是老母鸡炖汤,就是猪脚炖汤,还有什么阿胶虫草的,吃到最后舒曼恩闻到那些汤的味道就想吐。
不过等她再一次出现在应若珊面前时,应若珊笑着去掐她的脸颊,笑嘻嘻地说:“女人,你现在怎么又白又胖啦?”
舒曼恩喝着花茶,慢悠悠地说:“我这叫白富美啊。”
顾云天果真信守约定,没来找舒曼恩,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过来。舒曼恩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顾云天虽然没来找她,弱语却来找过她一次。原本她是不想见这个人的,但对方一定要见她。
勉为其难,她去见了弱语。
弱语将自己以前所做一切都跟舒曼恩坦白了,她希望曼恩能原谅她,不要错怪顾云天。
知道真相的舒曼恩在心里感慨,为什么真相总是来的那样地粹不及防。虽然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相信顾云天是清白的,但总归有根刺。好在弱语向她坦白了,她相信这个根刺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推递而渐渐消失吧。
虽然她跟顾云天之间没有再联系,但她还是偶尔会从报纸或是新闻里得到一些他的最新消息,比如他们公司又出新产品啦,而且卖得很好;比如他们公司要收构某某企业啦;比如他们公司在西部山区捐赠了一所小学啦等等。
报纸上新闻里的顾云天丰神俊朗,看上去越加成熟迷人,抬手投足间透着男人特有的魅力。
而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好似越来越远。
快要过年的时候,孙立阳的母亲来找过她一次,但她拒绝了。她可以做到不恨她,却做不到原谅她。
就这样吧,她想。
这样平淡的生活虽然无趣,但对于她而言已经很好。
过了年,有一天潘夜蓉神秘兮兮地将舒曼恩拉进自己的房间。
“妈,你这是干吗呀?”舒曼恩好笑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恩恩啊。”潘夜蓉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事啊?”实在想不到母亲也有吞吞吐吐的一天。
“那什么?”潘夜蓉说:“你看你跟顾云天也离婚这么久时间了,也老大不小了,年前你大姑说要介绍男的给你认识,我看这年都过了,要不咱们见一见。”
“啊?相亲。”
舒曼恩拗不过母亲,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母亲带她去的地方是个相当安静的茶室。刚进茶室,她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淡淡茶香味。
看来这个相亲男选的地方还不错。
潘夜蓉带她进了个包厢,点了茶。坐了一会儿,外头的门被敲响了。
门被推开,是舒曼恩大姑舒锦薇的声音,“哟,你们早来啦。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路上堵车呢。”
舒曼恩撇撇嘴,不以为意。反正她也不看好这场相亲,她来纯粹是为了遂母亲的意。
舒锦薇朝身后的人招招手,叫道:“小顾,快进来呀。”
小顾?听到这个“顾”字,舒曼恩整个身子顿了一下。会不会是她太敏感了。
然后她看见打开的门后闪进一个人。
那人眉浓眼大、鼻挺尖翘,笑起时,温和的如春日里的暖风,想让人不侧目都不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