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斑驳地沉浮着一具具尸体,鲜血不断增加这一片水域鲜艳的颜色。不过,敌军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们的弓弩手在进入射程后也开始放箭,敌军所使用的弓弩远不及天王军的装备,单就射程而言,仅有天王军强弩的三分之二。一蓬蓬箭矢从船上飞射而出,与北疆军发射出箭矢交错对飞,远远看去,蔚为壮观。箭矢打在天王军的盾墙上,发出雨打芭蕉叶般的响声。不过仍有一些箭矢越过盾墙没入天王军强弩手中,却是因为天王军的铠甲精良,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除了几个少数倒霉的,被箭支钻过铠甲的缝隙,受了些伤,敌军的箭雨,几近无功。
当敌军船只距离西岸仅二十余步时,张辽大声喊喝道:“盾墙向前推进!弓弩手退后!长枪手、刀盾手跟随盾墙前进!骑兵随时策应!”
盾牌手大喊一声,将比人还要高的塔盾提起数寸,随即一千人向前急进,一直前进到浅水处,猛地将塔盾放下,溅起无数的水花。盾墙防线向前推进了十几步。三千长枪手、刀盾兵随之前进了十几步,隐藏在塔盾之后,蓄势待发。两千强弩手已经同他们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又开始向准备抢滩的敌军发射箭雨。
随着第一批船只进入浅水区,损失了近四成的数千敌军将士纷纷从船上跳下挥舞着兵刃嚎叫着向天王军的盾墙冲去,而在淌水的过程中,敌军将士接二连三的被呼啸的箭矢射翻在水中。联军的弓弩手依旧拼命地还击,飞蝗般的箭矢不断地扎进天王军强弩阵线中,然而,纵然是他们已经离开了盾墙的保护范围,但是。这些箭支,面对眼前的盔甲,只能无力的摔落到地面上。
敌军步卒冲到天王军的盾墙边,挤靠着盾墙奋力向前推着,显然他们想要靠蛮力将天王军的盾墙给推开。这种做法倒不能算愚蠢,因为敌军的人数,虽然被箭雨射杀了已近一般,但是,比此刻天王军的盾牌手的数量还是要多。
天王军塔盾兵奋力维持着盾墙阵线,不过盾墙阵线仍然出现了一定的松动。
“撤盾!!”后方的张辽突然扬声大喊道。
敌军士兵正在奋力冲挤盾墙之时,突然感到受力点一空,最前面的敌军士兵立刻失去平衡栽倒在水中,紧随在后的联军士兵收不住势子向前猛冲,结果被前面摔倒的同伴绊了个恶狗扑食。数千敌军将士立刻乱成了一团。而此刻,天王军塔盾兵已经后撤到了五步开外,同时,三千名长枪手、刀盾兵却是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冲了上来。
三千长枪手、刀盾兵趁敌军混乱之时猛杀,登时将敌军杀得哀嚎遍野血染滦河。此刻,敌军的后续部队正源源不断的赶将上来。
猛杀了一阵,在敌军的后续部队即将赶上来时,天王军的三千长枪手、刀盾兵在张辽的一声令下迅速撤回到盾墙之后。只留下近两千具敌军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在南岸观战的敌军为首之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敌军的第二波船只进入浅水区,又是一千余名敌军将士跳下船,汇合第一波残存的数百名将士,再一次向天王军的盾墙发起进攻。
这一次,他们学乖了,不再像刚才那样盲目地强冲猛撞,而是就地结阵按兵不动,竖起了盾牌,抵挡着飞来的箭支。他们打算等待第三波的部队到达后,再一起发动进攻。
在南岸观战的那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点了点头,露出欣然之色。
张辽皱了皱眉头,敌军的这种龟缩战略让他感到有点棘手。
张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仍没有看见来援部队的影子。目光回到战场上,只见敌军的第三波抢滩部队也即将进入浅水区了。如果敌军集合起三千余人的话,天王军很难就凭盾墙挡住敌人的进攻。
“传令,使用盾墙挤压战术!”张辽对身旁的一名骗将下令道。
偏将闻声,顿时一惊,急声说道:“将军,我军巨盾手数量有限,而且塔盾过于沉重,只怕……!”
张辽眼睛一瞪,喝骂道:“罗嗦什么!执行命令!”
偏将心头一凛,抱拳应诺。
正在北岸观战的为首那人突然看见天王军的盾墙阵线动了起来,而且是径直往己方的抢滩部队移动。那人不由得微蹙双眉问道:“你们看,敌军想要干什么?”
一员将领立刻回答道:“军师,末将看着很是眼熟,好象曾经听别人说起过,敌军这阵势似乎像使用盾墙挤压战术!据说,这是他们步兵惯用的一种战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很是厉害!”
那人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河水的北岸。他的心中对那员将领口中的盾牌挤压战术非常好奇!
天王军塔盾兵将沉重地塔盾举在胸前,呐喊着向敌军的抢滩部队冲去。远远地看去,只见一条盾墙迅速地向敌军移动,那景象有点像一块单薄的饺子皮想把一大堆肉馅给包裹起来。两千长枪手、刀盾兵紧随在盾墙之后。
天王军的塔盾兵挟恢弘气势猛地撞在敌军仓促间组成的盾阵上,一些敌军士兵被当场撞翻在地,也有不少塔盾兵被巨大反冲之力掀翻在地。
塔盾兵大喊一声,奋起全力利用盾牌向前推挤,在此同时,三千天王军正在缓缓地汇集在一起。敌军士兵一时没回过味来,被天王军塔盾手推挤着不断后退。现场响起一片杂乱的叫喊声,有愤怒的嚎叫,也有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不要乱!我们人比他们多,一起顶住他们!!”一个敌军的将领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大声喊喝道。
纷乱的敌军很快稳定了下来,一起大喊着用力向岸上推动。
天王军将士感到阻力越来越大,他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汇聚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铁乌龟。
“杀阵!!”天王军中突然有一人高喊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的落下,最前面的塔盾兵立刻将塔盾抬起一尺。天王军刀手贴着塔盾矮下身子猛杀联军的下盘。同时,长枪手利用塔盾间的空隙猛刺。登时惨叫声迭起,血花不断爆现,敌军士兵纷纷倒毙水中。
天王军大喊一声,塔盾手猛地一起发力,将面前的敌军将士向外侧推得后退一步。几乎同时,天王军长枪手猛地抽刺,刀手从下盘斩出,敌军将士立时倒下一片。
这些做为先锋的敌军将士表现得也相当悍勇,他们吼叫着奋力向前冲杀,前仆后继。然而每一次的结果却是死伤枕藉,天王军的战阵显得更加可怖。
天王军不断地向前挤压着联军的活动空间,不断地收割着联军将士的生命。河水的颜色越来越鲜艳,尸体一个压着一个。
天王军呐喊着,声音越来越响亮,气势越来越高昂。
南岸的为首那人紧皱着双眉,流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随即喝令道:“立刻传令,河边的弩车立刻朝对岸射击!”那人断然下令。
众将闻言一惊,一名部将急声道:“军师,这会波及我们的人啊!”
只见那人面露无奈之色,满是悲伤的语气说道:“他们已经回不来了!”随即神色一冷,喝道:“立刻执行命令!”
一旁的传令官一个激灵,连忙应诺,随即下令旗手传令。
张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战场,拳头紧紧的握起,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偏将突然叫道:“将军,快看,河对面的敌军把弩车推出来了!”
张辽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向对岸望去,只见近百架车弩正在被推往河边。
“不好!”张辽不由得失声惊叫道。立刻将目光回到战场上,此刻,天王军虽然占据着明显的优势,但是整体来看仍然处于胶着状态,想要立刻退下来,显然是办不到!张辽眉头一皱,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近百驾车弩被推倒河岸边,调整了一下角度,随即数百名敌军士兵喊着号子转动着引弦绞盘,巨大的弓弦在吱呀声中缓缓张开。
扣上弓弦,立刻便有士兵巨大恐怖的枪箭撞上弩车。近百驾引弦上箭的弩车昂着头,就如同后世的准备就绪的炮群一般。
“发射!!”一名敌军将领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随着一阵巨大的振动,上百枝枪箭挟带着可怕的呼啸声朝对岸飞去。
天王军正在竭尽全力反击,虽然已经将敌人的抢滩部队杀得节节败退,但是最关键的塔盾兵已经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了。那种塔盾有将近两米高,重量愈百斤之重,塔盾兵们举着这样的塔盾配合同袍做战,确实是够辛苦的!
眼看就要将所有敌军抢滩部队杀退了,突然,可怕的呼啸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有天王军士兵循声望去,面色赫然大变。
近百支巨大的枪箭砸进双方人丛之中,现场顿时混乱起来。一些人被枪箭拦腰斩过,立时断成两截,两截身子因为枪箭冲击力的原因飞了起来,鲜血和着内脏在空中飞舞着。有的头颅被拍掉,鲜血泉涌而出。一支枪箭猛地砸在塔盾上,数面塔盾登时碎裂成数块,塔盾手被强大的冲击力打得飞了出去,口鼻喷血。一支枪箭穿透塔盾,继而从这名塔盾兵的身体传出,随即在天王军阵中穿凿而过,一路上十几名天王军士兵溅血当场。
等这一轮枪箭风暴停歇后,现场又多了数百具尸体,天王军的阵型已经被完全破坏怠尽。双方的损失都非常惨重。而双方的士兵此刻都有些发愣。显然,都为敌军统帅的狠而心惊胆颤,这种狠不只是对敌人,对自己人也是如此。
南岸观战的为首之人,双眼一亮,清喝道:“擂鼓助战!!”
急骤的战鼓声大响了起来。正在发愣的敌军将士回过神来,一名将领习惯性的举起环首刀大声呼喊道:“冲啊!冲上去!!”
千余名敌军将士下意识的猛发一声喊,举起兵刃朝阵型已乱的天王军冲去。天王军何时吃过这样的亏?此刻,眼睛都红了,昂首发出一声怒吼,悍然迎上敌军。
双方将士冲撞在一起,混战起来。每一个人都大张着嘴巴吼叫着,双手拼命地舞动兵器,在一片刀光中,鲜血不断地点缀其中。整片河面就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
一名天王军士兵大吼一声,手中战刀直劈而出,近在咫尺的那个敌军士兵立刻身首异处,无头尸体喷着鲜血倒入肮脏的河水中。这名天王军士兵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战绩高兴一下,另一名敌军士兵出现在他的身后,带着一脸的狰狞,手中的环首刀凶狠刺入这名天王军士兵的背心,天王军士兵惨叫一声,猛的转身,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那名自以为得手的敌军士兵斩翻,随即他自己仰天倒入混浊的河水中,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双方在水中混战着,呐喊着,拼命地斩杀对方,就如同两群野兽一般。双方的伤亡数字成直线上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身上盔甲而受益,本就精锐于敌军的天王军渐渐占了上风。然而,敌人的又一波抢滩部队已经赶到了。
随着敌人又一波近四千生力军加入战场,战场的态势开始缓缓被敌人所掌握。
见此情景,张辽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后,他的援军仍然没有出现。张辽不由得骂了一句。此刻,从大营中赶来的数千援军正在拼命的朝张辽这边赶着,他们推着各种各样笨重的重型装备在后面走着。同时,徐晃派出的副将正率领三千轻骑先一步朝这边赶过来。徐晃并没有将主力调往这一地点,因为他目前并不能肯定敌人的主攻方向就在这里。
张辽暂时将援军的事放到脑后,猛地一横大刀,保吼着下令道:“弓弩手停止射击,冲上去肉搏!所有骑兵全部压上去!”
此刻,敌人已经同自家大军搅在了一起,弓弩手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敌军可以做出那样伤害自己同袍的事,天王军却是做不出!张辽真要那么做了,他敢肯定,回去进“军法处”的肯定跑不了他,甚至,黄逍拨拉掉他脑袋都有可能!
剩下的千余强弩手抛下强弩,抽出佩刀,猛发一声喊,涌下河滩。这时,也幸亏黄逍军中士兵的训练都很是全面,虽然,各有所长,但是,临时的客串一下,也不比其他诸侯的正规军差!与此同时,在两侧的千余骑兵也朝敌人冲了过去。
混战的规模更大了!战况更加惨烈了!张辽从战马上跳下来,举起青龙钩镰刀大喊道:“跟老子冲上去!”语落,张辽如风朝混乱的战场冲去,百余名亲兵紧随在后。
簇拥在那人周围的敌军将领微皱着眉头,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发白了。惨烈无比的景象呈现在他们的眼前,震天的呐喊声回荡在他们的耳畔。每一个将领都感到既紧张又激动。
只见那人注视着战场,突然下令道:“再派一万人渡河强攻!”
传令官应诺一声,立刻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一万名正在南岸候命的敌军将士立刻登上数百条木筏,开始渡河。
那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场,神情冷峻。
突然,那人别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方,流露出忧虑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下马禀报道:“回田军师,蔡帽将军说他已经准备好了!”
那田军师点了点头,说道:“传令蔡将军,立刻发起进攻!”
“是!”斥候应诺一声,跨上战马,飞奔离开。
那田军师望着西边的天空,双目,隐隐发亮。
“军师,你打算同时发起进攻吗?”旁边的一员将领抱拳问道。
那田军师点了点头,道:“是的!等一会儿,蔡瑁将军便会在西路发起强攻,与我们这里遥相呼应!兴霸,待总攻发起时,这边可就要看你的了!水战,可是你的强项哦!”
“军师放心便是!”这人,赫然就是刘备的结拜二弟,甘宁甘兴霸!而那田军师,正是田豫!只见甘宁思忖片刻,疑惑地问道:“军师的真正主攻方向是否是在东路?”
田豫淡淡一笑,说道:“你也能如此想,就说明我的计划很有成功的可能!”
听到田豫如此说,甘宁不由得一愣,心头升起高深莫测的感觉。
双方将士在河滩上缠战厮杀,胶着在一起,虽然敌军的数量几乎是天王军的两倍之多,但是他们的优势却并不明显。不过有着其他联军陆续乘坐着木筏朝北岸划来,如果他们加入战场,天王军纵是再过悍勇,这几千号将士只怕也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