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孙克咸,打一场胜仗就晕头了,岂能擅自买粮发给百姓,他不要命了。”阎应元很快接到孙克咸在临朐县的报告,生气的将军报丢到地上,本来对于前几日孙克咸取得的一场大胜,阎应元还很高兴,没想到过几天就捅出了一个大漏子。
吴易连忙将军报捡起来,匆匆翻看一遍,脸上也不由抽动了一下,孙克咸此举太过鲁莽,虽然是为朝廷和百姓作想,只是多少有打了胜仗不知天高地厚之嫌,擅自笼络民心,历来被朝廷视为大忌之事,即使是地方受灾,地方官在没有得到朝廷旨意下,开仓救济,活民无数,事后都是有过无功,何况孙克咸是一名武将,临朐又是刚刚重归大明治下。
历代以来,武将因为功高骄横,或者犯下忌讳,遭诛的事多了,在本朝尤其如此,大名鼎鼎的沈万三只是商人,又是出钱修城墙,又是出钱犒军,被太祖轻飘飘一句:“匹夫用钱收买军心,欲意何为?”结果家产被抄,若不是皇后求情,本人连命也不保,最后还是发配云南。
吴易进士出身,自然知道孙克咸捅下了一个多大的漏子,此事可大可小,小,皇帝会一笑置之,大很有可能孙克咸人头不保,就要看圣心如何。
“大帅,此事必须马上呈报皇上,请皇上作出圣裁。”
“当然,本帅还能替他隐瞒皇上不成,只是吴参谋,此事还是由你来起草,务必说的委婉一些,或许皇上一高兴能不作计较。”
阎应元叹惜着道,在军中不免有山头,羽林卫的基础是在阎应元老家江阴子弟架子上搭起来的,虽然后来随着羽林卫的护编,成员来自五湖四海,江阴子弟已经变成绝对少数,可是凭借着先行的优势,江阴子弟明显比后来的人占据了更多军官的位置,羽林卫共有十营,六营统领是江阴人,外面已经渐渐传来羽林卫是江阴帮的说法。
孙克咸是老羽林卫唯一不是江阴藉出身的将领,如果孙克咸这次因为犯错受到处分,恐怕江阴帮的说法会更加流传,阎应元越是手握重兵,越是如履薄冰,更不希望发生此事。
“是,卑职明白。”对于江阴帮的说法,吴易也是有耳闻,他知道自己要调到主帅部作参谋时还担心自己会受到排挤,后来才发现阎应元确实处事为公,有时为了平衡,非江阴藉的将领还能得到更多机会,这次先锋人选,六营统领无不拼命争取,其中四人是江阴藉,最终还是落到孙克咸头上,除了孙克咸的柳营确实可以胜任先锋外,与他不是江阴人不无关系。
知道这些后,吴易对羽林卫是江阴帮的说法斥之以鼻,虽然六大营统领都是江阴人,只是羽林卫将领没有私兵,各级将官根本无法象以前一样将军队视为自己的私产,恐怕只要有人流露出这个想法,马上就会遭到撤换,羽林卫的权利始终掌握在皇帝手中,只是却禁不住其他人这么想,朝中已经有不少自认忠心的官员呼吁限制羽林卫中的江阴藉将领。
吴易很快将给皇帝的军报写好,阎应元接过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签上自己的名字和印章,让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方呈报,忙完之后,阎应元才松了一口气,想起孙克咸做下的蠢事,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这个家伙还想让本师替他报销买粮的三千五百银币,就是皇上不处罚他,本帅也要让他不好过,这三千五百银币本帅要从他饷银一点一点扣,直到扣完为止。”
羽林卫虽然军饷高,孙克咸一年饷银也不过三百多银币,真要这样做,孙克咸可就十年也拿不到饷了,虽然明知阎应元不可能这么做,吴易还是吓了一大跳:“大帅不可,此事孙将军做的鲁莽,却还是以朝廷之名视恩于百姓,如果这样做,岂不是让孙将军个人对百姓示恩?”
吴易的话让阎应元怒火稍降,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么说,本帅还拿这个浑球无法?”
“大帅,一切还是等皇上裁决好了。”
阎应元摇了摇头:“不行,这小子捅下这么大的窟窿,连本帅也要替他提心吊胆,不罚一下本帅心中不舒坦,再写一封公文,把他好好骂上一顿,勒令他反省一番,前锋呆在临朐县不准前进,等大军到了再作处置。”
“是,卑职遵令。”吴易回道,孙克咸犯下如此大错,训斥一顿也是应该。
两军相差本来就不远,加上孙克咸停留在临朐县数天,阎应元对孙克咸训斥的公文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到达了临朐县城,看完这篇公文,孙克咸恰如冷水浇头,才明白自己无意犯下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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