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快打死它啊!”
“就是,等会咬到我们的话,直升机赶到时我们就已经变成丧尸群了!”
“喂喂,臭老头,别乌鸦嘴!”
“那那那个带头的,什么阿尔法队长……你倒是打死它啊,刚刚刚在街口那里,你你你不是挺有办法的吗?”
不断后退的大妈吓得舌头打结。
“欧多罗……哥哥。”阿明面色黧黑地向丧尸投去怜悯的目光,不久之前那个还在巷子里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已经在今天怪诞的变故下摇身一变,倘若平日那么在意别人看法的欧多罗知道自己变成这幅模样,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感触?
阿明想帮他解脱。
于是想起了欧多罗病发当时那转瞬即逝的画面——捂着心脏!
也许这就是病毒根源呢?
“开枪打死它!”
“队长,为什么不让我们开枪?”
“求求你了!”
“打死它!”
没有人知道张子霖到底在迟疑着什么,他喜怒不形于色,至始至终都在打起十二分精神,稳稳举着步枪瞄准着目标,丝毫没有半分松懈,却也没有扣动扳机,眼看着丧尸已经重新起身,张子霖唯有时不时地移动着枪口,先是对准头颅,然后是对准眼睛,最终对准了脖颈,像是在踟蹰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心事般,半眯着眼凝神向蠢蠢欲动的猎物望去,仿佛看见了旁人所看不到的诡异画面。
阿明抬头瞥了张子霖一眼,电光火石间,他似乎看透了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内心深处的踌躇与挣扎,以及所产生共鸣的那份沉痛与懊悔,但言归正传,与如此深不可测的高人仅有一面之缘的阿明着实猜不透里边真正的谓意之所在,只是好奇,这个性格乖戾,与罪大恶极的荆棘相较之下天壤之别的神秘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而方才那位胖军人口中所说的边界又是怎么一回事?
陷入冗长思绪的阿明,直至看到张子霖的枪口瞄准丧尸的心脏那一刻停歇了,阿明收回视线,眼见动作迟缓的丧尸已经逐渐逼近了狙击者。阿明冥想了片刻,继而走到张子霖旁边,目光投向仅有一步之遥的怪物,突然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心脏。”
内心惊讶不已的张子霖眼底却只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依旧并无扣动扳机的打算。
“是心脏没错,那里就是病变的根源。”阿明仰着头,目光激昂,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其实你根本就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而且也不把这个重大发现告知他人,白白牺牲了那么多条人命!”
“告知他人?”张子霖不答反问,“然后呢?”
“然后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
耳畔传来阿明蓬勃朝气的正能量,少年内心几近结冰的湖水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是吗?”
“小家伙,你真特别。”
嘭——
话音刚落,像是受到了阿明的渲染,张子霖终是开了枪,风驰电挚的子弹毫不偏离地命中丧尸的心脏,结果表示——
弹无虚发。
它死了,解脱了。
心脏即是丧尸的弱点,阿明首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内心荡漾之余更多的是对逝去的欧多罗沉痛的哀悼。一旁的知世冷眼斜视着槁木死灰的尸体,缄默了须臾,齿缝间缓缓传出了悼词——
“义人被接去,愿你被世人记念,你的安然合目只是一个绵长的梦乡,等待着被上帝叫醒的那一日,阿门。”
它,不再呻吟,不再贪婪,不再挣扎,不再沉沦于世间颠肺流离的悲痛,不再虚无地游走于大地了无终日。
紧盯着那副惨绝人寰的死状,阿明与知世对阿茕的担忧更为强烈了,难以想象,她在最为严重的11区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孤立无援……
她会安然无恙吗?
会的!
知世远望着一览无遗的城镇,拔地而起的群楼隐约增添了一层诡异的色彩,面对苍夷满目的世界,女孩唯有用坚定的意志让自己振作起来,她深信,妈妈一定会死里逃生,一定会安然无恙,然后身为妈妈的她就会带领着这个温馨家庭重新安身居所。想到这里,再看了看唯一的家人向自己投来坚定的目光,知世跌宕起伏的情绪总算是平息了些许。
直至淼淼行空的光影间传来一阵阵螺旋桨旋翼的声响,幸存者们即刻往围栏处纷至沓来,远眺十几架即将降落天台的直升机,得知救援大队已然得到军队的通知前来营救,众人低潮的情绪瞬间死灰复燃!
风大极了,纵使凌乱的发丝掩住了眼角,却仍遮盖不住此般激昂高涨的笑脸,如若春风,幸存者们亢奋地挥舞着手臂,像是从逶迤连绵的沙漠之舟中发现了一滴甘甜的水,更像是在盛情迎接燃点爆蹦的歌曲即将沸腾的副歌。
残酷的世界啊,你不该这么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