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带来的身体优势,此刻,他已当场殒命。
这个时代,就连偶遇的山贼都如此难对付,若是遇上张飞、吕布等人,他岂不是只有逃跑的份?
他在沉思,那边,矮胖山贼接过高个山贼递来的短刀后,表情也首次变得严肃起来。那把刀其实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普通,而是经过百炼后锻成的钢刀,万金难求。此刻断了一把,令他们十分心痛,也对杨云的力量感到震惊。
“晏家兄弟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杨云。”
“晏安。”
“晏平。”
听他们自报家门不像是草寇,杨云若有所思的看着矮胖的晏平:“我看两位并非歹人,为何要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丧尽天良?我们……”
“住嘴!”
急性子的晏平刚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晏安阻止,只听他平静的说道:“杨公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吗?我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是尽快做个了断吧。”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布袋,拿下身后的长弓,拉弓上弦。晏平也重新振作精神,将短刀提至胸前,刀口朝着杨云,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眼看此事无法善了,杨云脚尖一挑,抓住飞起的草叉,扯掉铁齿后遥指晏平:“来吧。”
“小心了!”
晏平大喝一声,手中的钢刀当成剑来使用,直刺杨云胸前。
而杨云见识过他精湛的刀法,索性避其锋芒,手中的圆棍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搭在刀背上,一用力,钢刀便是一沉,让晏平险些拿捏不住。
下一秒,晏平不退反进,抖腕翻刀,钢刀贴着木棍的边缘转了九十度,刀刃向上,抹向杨云的脖子。
有了心理准备,杨云这次没有慌张,手腕一翻,木棍竖着转了过来,“啪”地一声打在刀背上。从刀背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让晏平瞬间失去了对钢刀的控制,刀锋最终从杨云脸颊旁擦过。
趁他立足不稳,杨云迅速收回木棍,带着千钧之力横扫晏平毫无防备的腰侧。
“杨公子小心!”
眼看圆棍就要击中晏平,就在这时,杨云突然心生警兆,耳边也传来李蔓莹警示的声音,他硬生生止住脚步,左脚点地向后一跃,与晏平拉开了距离。
紧接着,一支箭羽擦着杨云的鼻尖飞了过去,插进地里,入土三分。杨云回头望去,只见晏安镇定地放下长弓,下一支箭业已上弦。
趁此机会,晏平喘了口气,收刀后再次攻了上来。
一时之间,刀光重重。
晏平有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围绕着杨云不停转圈,不等招式用老就立刻变招,丝毫不给杨云用蛮力解招的机会。而一旁的晏安更是不停射出冷箭,让杨云手忙脚乱,注意力无法全部集中在晏平身上。
一时之间,三人竟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晏平越斗越是心惊。从一开始放肆攻击,到偶尔需要躲避,再到如今就算依靠晏安的冷箭,也只能疲于应付。杨云仿佛一块深不见底的海绵,在战斗中疯狂成长着。
不只是海绵,杨云还像是一台上足发条的机器,圆棍上传来的力量一次强于一次,仿佛无穷无尽,用之不竭。
渐渐地,晏平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跟不上杨云的反应,每当他肩膀晃动,脚步还未移动的时候,杨云就已经转身,面朝他即将移动的位置,圆棍也毫不留情的提前挥了过来。
要不是晏安精准的箭法,这场战斗早已结束。
但,箭总有用完的时候。
当晏安再一次逼退杨云,右手伸向腰后,才发现箭袋已空。
此时,晏安面对杨云迅雷般的进攻,避无可避,只能双手握刀,使出全身最后的力量,朝圆棍斩去。然而,诡异的是,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他的刀刚刚举起,杨云的圆棍就在半途拐了个弯,直接砸到了刀背上。
“砰”地一声,钢刀没有折断,却飞了出去,晏平的虎口瞬间变得血肉模糊,脚下也因为失去重心一个趔趄。等他站稳后抬起头,却发现圆棍带着嘶吼的风声已到面前,无奈之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晏安也看到了这一幕,声嘶力竭的喊道:“晏平!”
“呼!”
等了一会,晏平却只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面颊像刀割似得生疼,并没有被圆棍砸中的痛感。疑惑的睁开眼睛,他才发现圆棍停在鼻前半寸的地方,此时一阵风吹过,前胸后背竟已被冷汗湿透。
看到晏平脚一软,瘫在了地上,心悬在嗓子眼的李蔓莹迅速跑了过来,看见杨云身上到处是被刀割出的伤口,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没事,你还哭什么……”杨云对她的反应哭笑不得,“没想到我是个武人吧?”
一时之间,李蔓莹说不出话,一会摇头,又一会点头,也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晏安也跑了过来,看到晏平没事,就扶着他站了起来,感激的对杨云说道:“多谢杨公子手下留情。”
回过头,杨云看着神情萎顿的晏平,心里也是感触良多。
其实之前,他还无法适应穿越后身体的变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拥有庞大的武器库,却不会使用。
随着打斗的进行,他才逐渐明白,穿越后除了力量与速度以外,听觉、视觉等五感都得到了成倍的增强。晏平抬手时肌肉发生的畸变,甚至弓箭出弦后带来的空气波动,都能被他清晰捕捉到。
这一切,也多亏了陪练的晏平和晏安,杨云看向他们的眼神还真有些复杂,沉吟片刻后问道:“我刚才的问题,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吧?”
晏安点了点头,神情萧瑟:“我们晏家,本为南阳名门望族。可惜因为生意的关系,与盘踞在宛城的董家二房发生了一些冲突,他们便在南阳太守张咨面前编织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而张咨由于忌惮董家背后的董卓,竟判诛我晏家三族,幸得当时我与晏平正在陈留送货,才能幸免于难。”
“之后,被官府通缉的我们,辗转到了东郡,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彭家寨,希望能有杀了董卓,报仇雪恨的机会。”
听了他们的故事,李蔓莹不禁想起她和弟弟的遭遇,眼中满含泪花。可杨云却没有被轻易打动,眼神中也透露出疑惑,继续问道:“据我所知,现今已有多地起兵伐董,如果你们真有此心,为何不前往投效?”
对他的问题,晏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与晏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为了在寨子里生活下去,我们不能违抗彭寨主的命令,有时候甚至不得已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种事情,第一次做了,我们内心会受到谴责。但久而久之,我们竟然就这样习惯了,甚至身上多多少少还沾上了一些恶习。”说着,晏安没好气地瞪了晏平一眼,换来了他无奈的苦笑,“投效起义军,我们也曾想过。但人家身份尊贵,如何看得上我们这种贱民,何况我们身上还背着官府的通缉令。”
从他们沮丧的眼神里,杨云能够想象他们当时一定受到了不少屈辱,不然也不会放弃唯一报仇的希望。
尽管还不知道他们所说是真是假,但从目前来看,一切都说得通,杨云也就不再对他们的往事深究,指着地上淌血的布袋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晏安瞥了一眼,又为难地看了看好奇的李蔓莹,踌躇半晌,还是如实说了:“刚割下的耳朵。”
“啊!”
果然,李蔓莹发出一声惊叫,身子更往杨云怀里躲了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惊恐。
晏安朝她做出一个歉意的表情,随后继续说道:“昨天,彭寨主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路上截住了从颍川回乡省亲的薛家次子。当时,他身边有两个剑客和十多个薛家的家兵,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才把他抓住。彭寨主一气之下,就将那两个剑客五马分尸,并让我们割下他们的耳朵带给薛家,要求他们准备千两黄金和百斗大米,明天午时,来渠丘山赎人。”
“东阿的薛家?”见晏安点了点头,杨云倒有些佩服他们的胆量,“你们拿着耳朵去找薛家,就不怕他们当场杀了你们?”
没想到,晏安看了晏平一眼,竟然笑了:“怕。不过,我们白吃白喝那么久,杀人放火不想做,但送个口信,我们还是能做到的……如果真被愤怒的薛家杀了,或许,也不算一件坏事?”
听完他们的故事,杨云不禁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中抬起头,问道:“寨子在哪里?”
“翻过渠丘山,再往南走十里地,寨子就在背靠东平湖的一座山上。”晏安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充满震惊,“杨公子,你不会是准备……”
“行了,你们走吧。”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杨云就朝他们挥了挥手,牵着李蔓莹转身就走。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晏安和晏平互相看了一眼,又默契的点了点头后,由晏安叫住了杨云:“杨公子,等等……”
“还有事?”杨云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可以带你去寨子,不过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此刻,晏安的表情异常严肃,坦然迎上杨云的目光:“寨子里还有许多像我们一样,因为走投无路才加入山寨的人,希望你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杨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点了点头,答应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们先回东阿,然后晏平陪蔓莹妹妹去薛家报信,晏安陪我去寨子。”
听到他要去彭家寨,李蔓莹心里一颤,皓齿紧咬下唇,握着杨云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听杨云继续说道:“蔓莹妹妹,你到了薛家以后,就说半途遇见的晏平,他是特意逃出来报信的就行,然后接上铁柱回家,我今晚应该会很忙,就不回来了……对了,那些耳朵就不要带了。晏平,如果薛家想要上彭家寨的话,你就带他们去。他们不去的话,你就在东城门附近等,我会和晏安来找你。”
见三人都没有意见,杨云点了点头,重新上路。
或许是心理原因,李蔓莹觉得回去耗费的时间只有来时的一半,远远地,视线里出现了东阿的城墙。
看到晏家兄弟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抬起头,看着杨云的眼睛,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杨公子,其实你不用帮薛家的,一个人去彭家寨太危险了。还有,你不用特地绕个远路送我回来,有晏平送我就行了,。”
“我不是帮薛家。”杨云无视她嗔怪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解释道,“我是想让薛家欠你一个人情。”
“欠我一个人情?”李蔓莹双手叠在头上,不让杨云再次作怪。
“嗯,大户人家应该挺看重脸面,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势必就会约束下人和学童,对你们客气一些,铁柱听课也不会再遭人白眼。至于晏家兄弟,我对他们还不放心。只有眼睁睁看着你进城,我才心安。”
面对杨云理所当然的回答,李蔓莹错愕之后便是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中蔓延,红晕从脖子处慢慢爬了上来,握着杨云的手又紧一些。
“对了,今天我们可能要对铁柱食言了。”
“没关系,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