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等待疼痛到来,但对方只是轻轻一触,他能感觉到这块冰冷的东西揩走了汗珠,他眼里的无畏忽然坍塌,他像是逃兵般飞快闭上了眼,再睁开变得一片死灰。
“你们这要住几天院,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打他,我就把你送监狱里去。”医生威胁地说。
李纳多身上的伤是他撞柜子留下的,看起来就像遭了一顿毒打,袁成心里想着对方当时多想杀自己,才能忍得下这种疼死命撞柜子,他没对医生解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抱起李纳多出了门。
医生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蹭的冒火,摔了病历,把人赶走了。
门砰得推开了,他朝来人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怀里没了孩子,这是打完人又把人丢走廊上了,他心里的火再也忍不住,“你这是虐童你知道么,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下次再见的时候他们都蹲监狱里劳改了!”
医生的火发完了,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两个人细看的感觉有点不像了,“你让我看看你的侧脸,四十五度对着我。”
单明宇听到这话想起了试镜的事,觉得脚更疼了,那天他被邱湾嘲讽,跑得太急,直接摔在了地上,原本以为没事,没想到这几天腿越来越疼,想到医生说的“虐童”,他强忍住火气,“大夫,你认错人了。”
医生也听出声音的不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开始询问他的病情。
单明宇今天来看腿,来的路上就把袁成骂了千百遍。想起他在医院看到袁成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结合医生的话,他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单明宇让医生给他拿点药酒,他趁医生进里间的功夫,把李纳多那一页的问诊记录撕了下来,塞进了口袋。
医生出来摸他的腿骨,“你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骨头都断了。”
单明宇摸着口袋里的纸团,笑得意气风发,“不要紧,谁让我骨头断了,我就让他疼得后悔生在这世上。”
医生趁他不注意,猛地掰回了他的骨头,一声凄厉的喊声瞬间刺破医院的房顶。
单明宇含着泪想着,现在有多疼,就要让袁成疼上自己的百倍。
袁成和李纳多的感情恶化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自从那天救出对方,袁成就发现对方转了性。
对方从一只红眼兔子变成头孤狼,袁成亲自喂他,他也不会张嘴。
事实上从医院回来,李纳多已经绝食两天,没了医院的葡萄糖水,他很快干瘪了下去。
李纳多一心求死,但他发现自己就像有超能力,怎么都死不掉,他心里更加痛恨袁成。
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让他心里的仇恨长成参天大树,他开始变的恶毒,他用最刁钻的话诅咒袁成,诅咒他一辈子孤独至死。
以前有多乖,现在的他就有多恶毒。以往尽力讨好的人,被他唾骂得眼里再也没有他,这让他心里有种自虐般的快感。
他躺在床上,容颜憔悴,却不断发出嘶哑的诅咒,袁成觉得他就像一株不能移动的毒草,他有些可怜对方,但他心里的恨依然坚固,他很满意对方这种自取灭亡的状态。
这天李纳多撑着瘦成竹竿的腿站到镜子前,他看到了一只鬼,披头散发,眼神怨毒。他摸着自己的皮肤,以往水润的触感被松弛枯燥替代,袁成眼里的自己也这样丑陋么?
他奔到院子里,让自己的皮肤去喝雨水,冰凉的感觉,冲刷着他因为一个发神经才会有的念头而突然火热的心,直到透心凉,他才进了屋。
他发烧了,三十九度一,袁成没有发现。
这天晚上他用尽了恶毒的话,诅咒袁成的理想,事业,家庭,整个人生。听到他诅咒的袁成很奇怪,他以往都视而不见,这次却用一种锋利的眼神刺向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的回击。
夜里李纳多烧得迷迷糊糊,雷声都惊动不了他,但他忽然醒了过来,就像在等待一件事发生,他闭着眼脑海无比清醒。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心里忽然静了,他知道他等的事情来了。
一只冰冷的手打开了他的嘴,喂了他冰冷的液体,苦涩的味道就像毒/药,他的心都被冻住了。
他最终还是不想跟自己一起生活,连下毒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李纳多这一刻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乖乖听话对方会不会能多容忍他一点,又一勺子灌进来的时候,他心里猛然腾起一股恨。
以前自己也是乖乖的,他还是要抛弃自己,他根本不喜欢自己,还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