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是可怜,但为了活得更好,吃也无可厚非。他默然片刻,才道,我是在军营长大的,自小就听过许多战场上的事。比如行军被困,饿了十几二十天,吃人也有的。”
柳雁瞪大了眼,脸色变得惨白,抖声,“吃、吃人?”
齐褚阳默了默,“嗯。一个人快饿死的时候,什么都吃,哪怕是吃……”
还没说完,柳雁腿一软,几乎瘫在他脚下,干呕起来,看得齐褚阳莫名。他是觉得她胆子大才和她说这些,原来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小姑娘呀。他忍不住说道,“七姑娘,你别抓我的裤子……要、要掉了。”
恶心得翻天覆地,活似胃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柳雁浑然不知,仍抓着他的腿干呕,差点没晕过去。齐褚阳也快晕了,死死抓着裤子,清秀的脸上憋得红似枣,他真的再也不想招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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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李墨荷先让人送了话,李家猜着她是来送差事的,便都没有外出,守在宅子里。
如今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请了两个下人照顾,宅子宽敞,每个孩子都能分得一间房,再不用挤在一块睡。吃得也好了,年后夫妻俩准备将孩子都送去学堂,最好能去那官家子弟云集的万卷书院,跟街坊邻居说起也争脸。
李墨荷的车子刚到巷子,那早候着的下人就往回跑,李爹和秦氏领着一众孩子到门口迎。可只见女儿,却不见女婿,秦氏心头不由有了疙瘩,接她进门,叹道,“继室夫人就是继室夫人,连丈夫也不愿陪着来。”
一口一个继室,李墨荷心里听得也不是滋味,“二爷他今日有事,改日再来拜访,今日女儿回来,不算是回门。”
李爹和秦氏这才高兴了些,随即问道,“你弟弟的事……”
这不问柳定义回来后,她在柳家过得可好,却先问弟弟的事,李墨荷免不了不悦,面色淡淡,“二爷和我说了,他公务繁忙,下回这种事,不要再直接寻他说,怕他烦。”
秦氏诺诺点头,“那可是找了什么好差事?”
说话间,一个穿着长衫,披着薄棉袄的少年从屋里出来,一身脏乱,打了个哈欠,发也没束。看着是刚起来,脸还肿着,强光正面打去,眼也睁不开,只是闻声摆手,“姐,你回来啦。”
李墨荷看着大弟李宝良仍是她出嫁时那不争气的模样,心里就来气,“让你多帮着爹娘,你倒好,如今还没起来,又让爹娘操劳。”
李爹敲敲烟杆,责怪道,“他昨夜和朋友喝了些酒,能起来就不错了,你这做姐姐的别总是见面就骂。”
李墨荷摇摇头,还好其他几个弟弟妹妹不像他,都懂事,也算是安慰了。她暗叹一气,进了小厅。李宝良拨了拨乱糟糟的发,又哈欠一声。秦氏笑问,“安排了什么差事?快说说。”
“马政,朝廷养马的地方。”
李爹满带皱纹的脸已是笑了起来,“若是供给马粮的活,可是能捞不少钱的。”
这一说,秦氏和李宝良也都精神起来,还来不及夸那好女婿,李墨荷已先断了他们的话,“是养马的活。”
李宝良登时愣住,“什么?养马?姐夫让我去养马?”
秦氏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这一听果真是,禁不住问道,“难道又是你插话,在女婿耳边吹风,不让他许宝良一门好差事?女儿啊,你的心到底是向着谁?你可是姓李的!”
劈脸就朝她骂起来,李墨荷别提有多委屈,可又不愿让柳定义被他们背后嚼舌,干脆不答母亲的话。转向李宝良,语气轻责,“提及国之富强,一说便说兵强马壮,马与戎事相连,让你做个养马人,既可锤炼你意志,更能强健你体魄,为何不乐意?这安排好得很,就该改改你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性子。”
李宝良怒了,“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粗重的事,堂堂北定侯可是我姐夫,我是他小舅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李墨荷止不住冷笑,“你有本事在他面前吼去。”
李宝良瞧了她一眼,默不作声,背身,“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李墨荷急得心口疼,“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家,你偏要将自己当做大少爷,而不愿上进,也怪不得你没出息了。”
“姐,你还是我姐吗?”李宝良大声道,“要不是我那天不愿随爹进京收货,你能被姐夫瞧见?还能嫁入侯府?做侯爷夫人?做将军夫人?”
李墨荷愣了愣,不由来了气,“你越说越混账!”
李宝良还想冲她闹,已被胆小怕事的李爹拦住,示意他噤声。李宝良嘴上讨不到便宜,又不能朝她动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干脆走了。
李墨荷见弟弟不明自己苦心,也是满心苦意。再看爹娘,已是默然不语,再坐也尴尬,便要走。出了家门,秦氏才冷脸说道,“你同女婿说说,宝良身体不适,无法胜任这差使,让他寻别人去吧。”
“娘……”
不等她劝,李爹和秦氏已经缩腿回去,将门关上,冷冷地将她拒之门外。李墨荷怔愣半晌,不知如何是好。宁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低声,“回去吧,太太。”
李墨荷回神,看着这不会对她敞开的门,才木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