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坐了会儿,看见一只白鸟的身影穿过松柏绿色枝干间,她外衣都来不及穿,仅穿着白色的中衣便跑到庭中。
因着天早,还没有人起床,那只白鸟从枝叶间落在地上,忽的一下收了翅膀。说是白鸟,它的羽翼上其实有着黑白两种颜色,只不过身上羽毛以白色为多。这只白鸟似乎认识巫颜,见着巫颜猛然出现在自己前面,立即将自己黄色的脚爪往后收了收,翅膀微微一扬一拍一掩,将自己的脚爪给遮住了,明亮的红色眼珠子看着庭院四面八方,似乎是要寻找什么。
巫颜见此,微微一笑,道,“躲什么躲,你是做什么的我还不知道,送信的假装自己没有信,谁信啊。快把脚爪伸出来……”
话未说完,这只白鸟似乎突然警戒起来,眼露凶光,锋利弯曲的喙一张一合,倒把巫颜吓了一跳,赶紧说,“好啊,小白,几个月不见,你还学会反抗了,你忘记你瑢磬哥哥怎么教训你了吗?”
说也奇怪,白鸟似乎听得懂人言,听到巫颜的话,它红色眼珠里的凶光一暗,身子往后侧退了好些距离,突然一个扑翅又飞回茂密的松柏林间。巫颜心里觉得奇怪,余光感觉附近有人。撇头去看,果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云青色的锦缎华服,衣上尽是金线勾出的云纹,这人一手拈着一把折扇,此时手腕一抖,扇子瞬间一开,他摇摇扇子,悠悠道,“精气神挺好啊,这么早就起床,是打算捉鸟当早餐吃吗?
少年缓缓走向巫颜,一路草木葱葱郁郁,衬得他一身华服清淡典雅,头发一丝不苟全束进了发冠中,发冠上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珠圆玉润,将少年眉目间淡淡的忧愁状减了几分,一副玉树临风之状。
巫颜刚想说“若是能当早餐吃掉,算你本事”,想到当日他嬉笑间谈论人生死,话到嘴边给转成,“没有眼力,这是能当早餐吃的鸟吗?”
松柏的葱郁枝叶间依稀还能看见一丝白影,夏子河微微一笑,挑眉道,“不知是我没眼力,还是你们天山没眼力,这种猛禽居然当成信鸽来培养了吗?”
巫颜双手抱胸,懒得看夏子河脸上的恼人笑意,回敬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说明天山厉害,猛禽会更多的本事,不至于埋没鸟才……”
转眼见夏子河笑而不答,她有些不耐烦,瞪道,“你来干嘛?”
“才几日没见你,你脾气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夏子河摇摇头,叹道,“虽然发脾气的样子也好看,还是笑的时候更甜美可人些,更讨我欢心……”
“少在这里说些没意思的话。你不看看这是哪里,这里可是宿塔。”巫颜丢给他一个坏脸色,催促道,“有话就说,有……就快放。”
“真是不解风情,窈窕阁里的姑娘们可不会这样想,她们可觉得这些话有意思得很呀,她们都巴不得我多说一点。至于什么有屁快放,真要有的话,你要吗?”夏子河哈哈一笑,见巫颜脸上脸色越发不好看,仍旧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我说怪不得脾气那么大,原来是到了宿塔自家地盘上,有底气,了不起了,那是不是要请我进去喝茶啊,嗯?”
远处终于响起了钟声,华服的少年脸上笑意微有收敛,将玩闹之状收了起来,道,“看你好吃懒睡的,那套宫服想必也没洗,就让本皇子好人做到底,帮你拿去洗帮你归还吧。”
巫颜闻言,一句不发,立即转身回房,将那套衣服抱了出来。当时她第二日瞌睡的不得了,自然没法再洗,又不可能让旁人代劳,但他话语,感觉对一切了如指掌似的。
夏子河静静的等着她走上前来,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手上的衣物,一名身穿淡青色宫装的太监走上前来,躬身道,“请姑娘将衣服交给小五。”
夏子河见这名叫小五的太监拿了衣服,低声吩咐几句,那名太监便先走掉了。而他,悠悠转身,斜撇一眼巫颜,笑道,“今日有事,就不再多陪陪你了,改日再会。”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连脸上的笑容也是俊美轻佻的,就算巫颜一直一副恶面孔对着他,他仍旧是不改本色不受影响。
见他远去了,巫颜才想起来刚刚因为生气忘记对他说的话,却已经没有对象,只能毫无战意的将话对着空气说说完,“我又没要你陪。”
松柏间此时一阵白影风似地穿过,径自飞到了刚打开房门的巫盈面前,将爪子上系着的小竹管露了出来,没等巫盈伸手去解,它自己已经先用喙将小竹管从爪子上衔了下来,居然甚是乖巧的将小竹管放到了巫盈的手上。
宿塔的院门外,有道粉红的光闪过,巫颜正待细看,却见万道金光此时从天上倾洒而下,一轮金阳已经慢慢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