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还没有总角的小厮,众人见了穆襄皆自发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常小娥这才看清原来假山前的空地上搁了一把椅子,一个华服高冠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面,满面怒容地盯着前方。
穆襄排众而出,走到那人面前恭敬行礼道,“三叔。”
此人正是穆襄的父亲穆凌云的胞弟,穆家排行老三的穆凌霄。
二十多年前,穆家曾遭遇了一场变故,那时候穆老太爷刚刚撒手西去,天子虽多加抚恤,但是,那时正赶上西部几个部族起义,朝廷忙着镇压起义兵,远水救不了近火。
穆家虽有两个儿子,但是大儿子醉心诗书,琴棋书画样样通,唯独不尚经济,老三倒是愿意在世路上行走,只是为人喜欢投机取巧,贪图蝇头微利,钱都进了自己的腰包,反而把穆家的生意搞得一团糟,只有老太君一人苦苦支撑家业,又来家中又糟了几次贼,卷走了许多金银珠宝,幸而没有伤及元气。
那时候兵荒马乱,生意难做,很多世家都支撑不住倒了台,只有穆家苦苦支撑了下来,老太君虽然偏疼小儿子但是深知他不成器,因此竟不让他来管理家中的生意。穆凌霄无法,只好靠月例和年终份例过活,虽常有怨言却因为此是穆老太君亲口嘱咐而无计可施。
今天不过是在外面跟狐朋狗友们吃多了酒,挨了几句重话,才借了酒劲闹起来,如今族里的生意都是穆襄做主,穆凌霄见了穆襄也并不敢吆五喝六,只扶着穆襄的肩膀絮絮叨叨,“襄儿,你是长房长子,你可要替三叔出这口气!”
“不知是谁惹三叔生气,告诉侄儿,侄儿定不轻饶。”
穆襄一面说一面看到旁边几个拿着账本的账房先生正一脸无措的站在穆凌霄身后,心中已猜到□□分缘由,只不说。
“那三叔问你,这铺子是不是穆家的?”
“自然是。”
“我身为穆家的三老爷,难道连自己的银钱都不能动不成!”说到激动处,穆凌霄指着那几个账房先生对穆襄道,“不就几两银子嘛,犯得着追着我跑了几条街,还跟到家里来告状,上次在老太君面前告我一状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
见他真的动了气,丫鬟们唯唯诺诺一声也不敢吱,常小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外头唱大戏的精彩多了。
那三老爷明显喝多了,吵了几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穆襄又好生安慰了几句,令人送回房中,又喝令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老太君。
众人散去,那几个账房先生来至穆襄身边低语了几句,常小娥自觉无趣,暗忖这穆襄真是多事,如果打起来才有意思呢。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假山旁边立了一个人,正好奇地瞅着这边,常小娥仔细看了看,正是那日被自己揪掉胡子的那个“木桶”管家。
这穆家一共有四个管家,上面又有一个总领的管事,因为那日穆通设计下山通风报信才救出柳家一干人等,而事后这位穆管家又极力渲染当时的险恶,老太君听了便称赞他忠肝义胆着力赏赐了一番。
他原是穆府四位管家之一,因为那日之功更加骄横起来,穆襄既然答应了常小娥可以带重瑾重瑜在身边,便设法将这位之前见过姐妹两的穆管家调到了穆家的铺子里做半个掌柜。本来穆襄是打算直接辞了他,但是他是穆家家奴,在穆府扎根已久,穆襄担心弄巧成拙,引人注意,便出此下策,可巧今日穆凌霄大闹一场,正是前往他所掌管的铺子,他也担心会被连累,因此,才跟了来。
穆通原本在丫鬟群里看到重瑾重瑜时只觉得眼熟,及至看到常小娥穆通才想起那日被打劫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发现常小娥有什么不妥,但是他认得重瑾重瑜,这不是那一日打劫他们的两个山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