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语气。
“掌柜的,我们是从省城来的,知道的事情比你多些。前阵子巡抚大人已经严命各地州府县衙抓割辫子党,想不到这东昌府知府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公然违抗。”
“官府里的事咱不知晓,反正现在说起割辫子党来乡亲们就吓得要命。那个赶马车的临走前还嘱咐我说赶快囤积些大蒜,再买些金银花,说哪天即便辫子被割了,这两样东西派得上用场?”
“派什么用场呢?”福汉疑惑地问。
“赶马车的说,一旦辫子被割,就被剩余的辫子剃干净,然后用艾草、稻秸、金银花,还有大蒜泡在水里,用这样的水洗头之后就没事了。唉,如今金银花和大蒜已经买不到了。”
竟然有这事,这大大出乎了福汉的预料,但是客栈掌柜的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不安起来。“客官,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要么是因为买不到金银花和大蒜,要么是因为贵买不起,很多百姓都偷偷摸摸把辫子剪掉了,然后把辫子藏起来,就不用担心割辫子党了。这个方法真是妙得很,我也正琢磨着要不要剪掉辫子,诸位不知道,脑袋上缠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布难受得要死。”
“掌柜的,你可不能胡来。大清子民自个绞了辫子,有失体统,将来官府知道了肯定会来抓起。”年轻些的随从插话说。
“他娘的官府要是来抓我,我就跟他们评评理,你有种抓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为什么不去抓割辫子党?”
“掌柜的说得对,如果知府知县全力缉拿割辫子党的话,事情何至于闹到这等程度。好了,都不说了,咱们接着吃菜喝酒。”福汉端起酒杯接着喝酒。
酒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福汉隔着窗户看了看屋子外面,把筷子一撂说:“雨停了,咱们赶路去东昌府。”
两个随从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临出门前,福汉又吩咐随从多给掌柜的些银子,掌柜的连声道谢,把他们三个送客栈门口。
福汉骑上了马,他又转回头来对掌柜的说:“掌柜的,脑袋后面的辫子先别绞,免得以后麻烦。你等着就行,用不了两三个月,在山东捣乱的割辫子党就会被一网打尽。”
福汉说完以后,便带着两个随从顺着泥泞的官道往东昌府走,掌柜的想了半天,也没听明白福汉到底说的什么,他摇了摇头回客栈了。
等福汉他们到东昌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他们骑着马直接到了府衙门口。一个随从下了马,走到府衙门口告诉门口值班的官差说巡抚大人到了,麻烦他进去通禀一声。
官差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这几个满身泥水的人,反复问了随从好几遍那位年长者到底是不是巡抚大人。随从被他问得很烦,抬起胳膊来要抽他,他才犟着脖子跑到府衙大堂里。
官差进大堂的时候,刘知府正半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呢,官差走到他跟前轻轻地说了句:“刘大人,外面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说是巡抚大人,他们在候着呢。”
“你说是谁来了?”刘知府迷迷糊糊地没听清楚,他又问了一遍。
“巡抚大人到了!”
这次刘知府听清楚了,听完以后,他吓了一跳。他赶紧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