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六位年轻的部将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军士所习沙场技能越全面,搏杀过程中便越能灵活迎敌。可换到许坤临四人便不这么想了,若是要能举弓能上马,那所有营的人数分配都一样,部级中会分出步卒、马卒、弓卒,何必这样麻烦?而且以姜兰亭提出的练兵方式,只怕没几个新卒能吃得消。
许坤临最先说道:“将军,属下以为这样有些不妥。骑马举弓,自然会专门训练出一支部军,何必让整个营都去学呢?即便能学成,在战场上也未必用得上啊。”
怎会用不上?姜兰亭对雅州一战的印象太过深刻,金军擅长骑射,而应乐郡擅长近战,若能将两者很好地融合到一起,军伍的实力无疑会大增。而且,在广泛境地中骑兵的作用至关重要,长枪与马匹带来的冲击是一般刀尖所不能匹敌的,若营阵中的军士不会骑术,即使军中有大量战马,也只能成为累赘。
她的想法并未强加给许坤临等人,并不去费口舌解释其中的利弊,这也是她重用祝诚等人的关键所在。
姜兰亭含笑,慢慢起身望着面前的许坤临,说道:“许部将,我此时的话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让你们按我的要求去完成。我只问,能不能办到?”
没料到看似好说话的姜兰亭也会这般不顾情面,许坤临脸色骤变,半晌答不上话。
姜兰亭一手搭在催花雨刀柄上,轻轻摩挲:“若是哪位将军认为我不可理喻,那现在就请站出来,我会向卓统帅阐明,将他调配到其它营队。”
谁会傻到主动提出调配,这无异于得罪了能率万人的将军,以后还如何在军中立足。再更深一层,姜兰亭身份特殊,她上面有整个右军的统帅卓云飞撑着,更有能第二手控制应乐军的应乐郡主,得罪她直接就等于得罪赵丹青,这不是找死是甚?
四人面面相觑,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随祝诚苏昌等人一齐起身,躬身道:“但凭将军吩咐。”
姜兰亭笑着点点头。无关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接受还是如何,但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身形回转,月光渗透到脸上,周身朦胧:“一个月,我会去白石滩查验成效,达到适才提出的程度,我会向卓统帅请赏,若没有,那我只能将他请出三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个手段凌厉的姜兰亭,不管她有没有实力,但这等统兵手腕确实震慑。
此时张远山上前一步拱手道:“姜将军,属下有一事想要说明。”
“说吧。”
“若以将军所述办法练兵,那就得有足够的马匹弓箭,弓箭属下与七营兄弟们交情不浅,可以借得,但这马匹就......”
姜兰亭道:“这个我会去请示卓统帅。”
“......是,属下明白。”
“若没有其他事,诸位将军便回房歇息吧。”
“属下告退!”
众人相继离去,只剩姜兰亭一人站在月光下,静静地出神。
姜兰亭回大堂时,赵丹青正和白怜查验着从雅州马队运过来的蒙山茶叶,当赵丹青听见她要从卓云飞处借九千匹战马时,她惊得手中的茶叶都差点撒了一地。
白怜虽不在军中,但应乐军常年驻扎在此,父亲与卓云飞有深厚交情,她能进白石滩关隘里参观,对右军的情况也基本了解......就是她当日围着整座关隘里外绕三圈都没见到这么多马匹啊!她差点没控制住又想抄起酒葫芦往姜兰亭脑袋上招呼。
赵丹青还愣愣地看着她道:“你这是要做甚借这么多马匹?三营可不是骑兵营。”
姜兰亭还是第一次见赵丹青露出这样呆滞的表情,在她印象里赵丹青属于那种天塌下来都能八风不动的女人,说明事情真有点超出她意料了:“卓统帅既然愿意把三营交给我,就应该信任我。我只是在想究竟能不能借到。”
赵丹青在姜兰亭面前总是硬气不了太久,勉强笑道:“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借这么多马要做什么吧?”
姜兰亭解了催花雨放在一旁木桌上,蹲下(艸)身子也学着两人的模样拆开一包茶叶,边查验边道:“只有骑兵最能了解骑兵的弱点,金军骑射满天下,我想让手下所有人都知道金贼的弱点,以后两军对垒才不至于无从下手。”
赵丹青细细想了想她的话,似乎有道理:“话是这么说,但以乐州的状况,卓统帅那里应该至多只能借到四千匹马。”
“好,就四千匹。”姜兰亭生怕赵丹青反悔似得,立刻笑道。
看她那张纯良的笑脸,赵丹青忽然有种被坑蒙的错觉。
一旁的白怜看着这对关系像姐妹但感觉又不止姐妹这么单纯的两人,拨开塞子喝了口酒葫芦里的酒,素手翻转,扔了个东西给姜兰亭。
姜兰亭眼疾手快,抬手准准抓住她扔过来的东西,触手一片温润,她瞧了瞧,是一个暖壶。
她捧着暖壶不解地看了看白怜,白怜一脸和她没关系的神情说道:“是姐姐帮你暖好的,放在我这儿,她说你体寒,在外面站这么久回来难免受凉。”
赵丹青第二次瞪着白怜,呆了。
姜兰亭也是愣了愣,不是意外赵丹青会暖好一个暖壶给她,自两人相见以来,赵丹青总是对她投入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也愣了的却是这已经是赵丹青一个晚上第二次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表情,对见惯了赵丹青从容姿态的姜兰亭来说太过稀罕。
白怜满脸狡黠的笑脸更让姜兰亭一头雾水,这白怜说出暖壶是赵丹青暖好的事情不是很正常?惹来赵丹青这么大反应她也是不懂了。
不管怎样,姜兰亭还是朝赵丹青温温笑道:“多谢郡主。”
她一句话和神情让白怜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手拄香腮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只有对姐姐才会突然变温柔呢?”
赵丹青一怔,姜兰亭将暖壶焐在手心,说道:“怎么?”
“让我觉得你眼里就像只有姐姐一个人似地。”
姜兰亭一副痴傻表情笑道:“难道还要装个酒鬼不成?”
“......”白怜收回刚才的话。
“其实你也很温柔啊,还不是只对一个人。”姜兰亭秀眉轻蹩。
“为什么这样说?”一听她这句话,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个戴狼帽的身影来。
“没什么啊,只是有些不习惯你这么好态度跟我说话。”
“难道成天板着脸对你就好了?”
“你突然温柔我会害怕,有种不得了的事会发生一般。”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