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虽清秀,可却透着一丝黑气。阿爷说过,这种面相的人,傲慢不驯。我还记得上次见他时的样子,他还不似现在这般。
那年我五岁,他三岁。他阿爷那时升官,回长安任职时路过太原郡,去拜访我阿爷,在我家里住了几日。
他当时躲在他娘亲身后,小心地探出头看人。
我阿爷看了打趣他说:“弘博害羞了,不敢见你未来娘子?”言罢引得屋内众人大笑。
他却躲地更深了,年龄小没听懂,却知道众人在取笑他。
我在杜府住了下来,作为杜家未来的儿媳。虽如此,却还是寄居屋檐。
杜家家大,仆人很多,主子却只有三个。杜父因与阿爷是好友,于我十分照顾,安置了丫鬟照顾。可我如何,都是外人。我只求能平静过日,对何人都不敢触犯。
安生过了一年,才及笄,杜父就开始张罗我同杜弘博的婚事。我知道,杜父是觉得杜弘博太放纵,想要一个人管着他。可我,如何可能?
我与他的婚事,终究是到了。自打住进杜府,我便知有这一日。
婚事办的极大,因为是杜国公,因为是国公府唯一男嗣的婚事。
丫鬟走来走去,忙里忙外准备。我只需坐在那里,等着她们妆饰。
拜堂、成亲、行礼,一切稳步就班,我成了杜三全的妻子。
不过,他并不喜欢我。他喜欢会讨欢心的女子,我太安静。
我没有想到我如此令他讨厌,竟使他搬到了书房,一搬便是两年。
这事,杜父管不了,杜母宠他,由着不管。娘亲只教了我如何为□□,却没教我,那人不喜欢我该如何。
过了些时候,我适应了,还能在府里住着,他不喜,随意。
他在国子监上学,平日里也没多少机会见面,府上藏书不少,我也乐得清静,互不相扰。平日里,会听到丫鬟议论他,偶尔知道他的一些消息。
他再次进这屋,却已是婚后一年七月。他说,他要纳妾。
……
杜父知道了,动了大怒,锁上宗祠的门,关门打他,任由外面如何劝都不肯开。府上大乱,杜母喊着人撞开祠堂门,进去后却发现人已经被打的遍身血,气若游丝。
杜母爱子心切,哭喊着指责杜父,急命人去找了大夫。大夫来了,见这情形,却不敢下手,人就剩一口气,怕出大事。
杜母恳求杜父去找御医。杜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连夜进宫求见皇上,领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回府。
几个御医忙活了一整夜,才将骨头接好,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不知我对他到底何种心情,他要休妻,可看杜母因整日担忧他日渐消瘦,我却也暗暗替他祈祷,希望他醒来……
再后来,已是一个月后,听丫鬟说他醒了,我竟觉得有丝欣喜。晚上,等他屋里没什么人了,我开门进去。没想到他没就寝,看到他躺着眼睛直直看着我时,给吓了一跳。
但他比我更惊讶,看到我,突然变得警惕,还小心地掖了下被子,往后缩了下。
我没有想过他还醒着,一时无话,只好问他感觉如何,他回了之后又是无话。无言相对,与他眼神相对,他先尴尬转了眼。站了片刻便告了辞,他应该也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