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腿上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回到椅子上,低着头道:“我知道了……今夜我回去就是了。”说罢看了一眼半掩着的窗户,正看到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若是放在平时,她定是会磨磨蹭蹭,一直磨蹭到沈寂亲自将她送到门口为止的,但今日她却自觉地站了起来,乖乖的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明日……再来找你。你不必送我出去,我自己走。”说罢关上门,自己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渡水院。仍旧是几日前忍不住停下脚步的地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本以为那里今天会是空荡荡的,岂料没有她要他送,他还是站在了那里,微微皱着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青衫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谢青芙却已经没有力气同他挥手了,只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回过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她轻吸一口气,忍不住又回过身去对他道:“我明日会来的,你一定要等我来。”
他微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仿佛终于放下心来。眼见他颔首,她才强装出个笑容,慢慢的走了回去。
谢榛已经离家十来天了,再有半个月便要从远方归来,若此刻她还能对他隐瞒着三年前的事情,那么谢榛回来以后又该怎么办?她不敢想像他想起从前以后会有多恨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她也说不定。
谢青芙辗转一夜,第二日却仍旧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如约前去渡水院找沈寂,但她不过才走到回廊后,却遇见两个拎着水桶的家仆,且方向是朝渡水院去的。
谢青芙心中疑云顿生,叫住了家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家仆放下水桶回话道:“大小姐,我们这是要提水去渡水院,将渡水院的桌椅板凳全都清洗一遍。”
她冷下脸色道:“你们现在清洗桌椅,那么住在里面的人怎么办?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您说的住在渡水院的人……是沈寂?这……”家仆抓了抓脑袋,为难的对望一眼,“大小姐您还不知道?今早有人送信来给沈寂,他看了信后便回去收拾东西了。老爷从前便吩咐过,无论何时,只要渡水阁一空出来,便要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上锁。那渡水院那么大,打扫起来可是要许久,所以沈寂要走,我们自然是提前去打扫了。”
“……他要走?”
谢青芙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窖里,她念出那三个字,连声音都充满了寒意,听得两个家仆不由得便浑身一凉。
“大小姐……您这是?”
谢青芙却并不同他们说话了,只颤抖了两下嘴唇,然后提起碍事的裙摆便往渡水院跑。她只觉得腿上像是坠了什么东西,怎么跑都跑不快,平时去找他的时候便觉得漫长得过分的一段路更长了,以至于等她跑到了渡水院的时候,早已经是气喘吁吁。
她咬牙快步迈上台阶,直接便冲到了他的房门前。并没有想哭,只是声音听上去不知怎么就带上了委屈与焦急:“沈寂,沈寂你开门。沈寂!”
门像是昨日一样,很快的便打开了。
只是同前几日不同的是,前几日他总是披着一头鸦发等她来束,今日那头发却已经被他自己用条布带束了起来,斜搭在肩膀上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她便推开了他,冲进他的房内。他来不及阻止,却见她停在他的床前,脚步一下子戛然而止。
她望着床上,他则是维持着被她推在一旁的姿势没有动。过了许久,才将门关上了。彼此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从气喘吁吁变得缓慢。
他的被子向来叠得整齐,她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但令她沉默的却不是他的被子,而是他的被子上放着的两个包裹,为了方便他一只手拿,两个包裹还专门扎在了一起。
谢青芙慢慢的便转过身来看着沈寂,极轻极缓慢的问他:“你要走?”
这句话说得十分疲惫,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沈寂恍恍惚惚之间竟是看见她像是又哭了,但等他定睛再看去,却见她并未流泪,只是用那双总是充满了倔强的黑眸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委屈的哭音。
“你说啊,你是不是想背着我悄无声息的走,你是不是准备不辞而别?你是不是……准备从我的面前离开。”
心中泛起难忍的酸涩,以至于心跳都像是变得沉重而缓慢。
沈寂轻吸一口气,慢慢的从门前走开,停在她的面前,然后他对她开了口,声音散在空气中,让她一瞬间眼睛一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