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三十出头,尊养得极好,肌肤细腻莹莹生光,眼角眉梢甚至寻不见一丝皱纹。
分别的时日并不算长,掐指一算不过数月,然而再见时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沉锦眼底的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平日里自持的礼数规矩一概顾不上了,她连着喊了几声母后,语调里头夹杂哭腔,提了裙摆大步朝前跑,跨上长长的阶梯,一把扑进那妇人的怀里。
大梁的皇后双臂收拢,将她紧紧抱住。沉锦哭得像个小孩子,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落下来,双肩抽动不止。皇后心头大为动容,双臂一收将她抱紧,抬起右手缓缓抚过她的发,从头顶到发梢。
孩子是娘身上落下来的肉,她双目红了一片,哽咽着嗔道:“堂堂大胤的皇后,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喉咙里噎得厉害,直令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沉锦扑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短短的数月,她的人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与死,背叛与真相,这种种事,点点滴滴,她都想一一告诉母后,复狠狠吸了吸鼻子,从那温柔的怀里抬起头来,睁着迷蒙的泪眼望向母亲,口齿不清道:“母后,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一声声的母后喊出来,令人听得心痛。梁皇后出身高贵,十五便入宫,登上凤位,内廷中的勾心斗角同翻云覆雨历练出一国之母的气度,然而这时女儿在怀里耍赖似的哭,同小时候一模一样,触动皇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红着眼替沉锦揩拭泪水,她的女儿,犹记得她出生时的情景,小小肉肉的一团,哭起来声势如虹。分明仿佛还在昨天的事,转眼间,女儿却已经嫁了人,成为了慕容家的媳妇,强国大胤的皇后。她端详女儿的面容,语气里沾染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心疼,她道:“母后也想你,我的好孩子,怎么瘦了一大圈儿?”
沉锦努力了许久才能让泪意稍稍消停,深吸了几口气,抽抽噎噎地拿手背揩脸颊,口里说:“母后,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梁皇后目光一沉,朝她使了个眼色,复转过身来,望向被母女俩整个人晾在了一旁的大胤国君。身姿挺拔高大的青年端端立在铁树下,着常服,浑身却流淌不怒自威的气度。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眉目清冷却如画。
沉锦略思索立时反应过来,小跑着下了石阶来到慕容弋身前。由于他个子太高,她看他时往往需要仰起脖子,她伸出根细细的指头戳他一下,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微挑眉,缓缓俯下头,颀长的身子微弯,将耳朵贴近她的唇,“想说什么?”
她呃了一声,迟疑了半瞬复伸出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却带着几分羞怯,凑近他道小声道:“我要和我母后说话,你回避一下。”
听了这话,慕容弋侧目过来淡淡看她一眼。由于方才哭得太猛烈,她晶亮的眸子和鼻尖都红彤彤的,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他心底幽幽地叹息,涌起满腔怜爱,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气里有些无奈:“朕的皇后似乎很爱哭鼻子。”
沉锦略皱眉,拉过他的手抱在胸前,拿一副很期待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他,撒娇似的道:“好不好,先回避一下?”说着稍稍一顿,又红着小脸补充了一句:“过会子……过会子我再来找你。”
今上闻言大觉好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反过来哄他了?他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柔声道了个好,微俯下头,薄唇印上她额上的细碎的刘海,烙下一个轻盈的吻。语调缱绻:“那朕等着皇后。”
他的吻落下来,如蝶翼拂过,使得她原就漫着绯云的双颊红得更加彻底。母后就在后面的亭子里,这人也太不懂规矩了,怎么能当着母后的面做这种事呢?她羞窘,连忙歪头躲了开,口里忍不住娇嗔:“叫母后看见!”
慕容弋只是朝她一哂,牵起她的一缕发缠绕在指尖,慢条斯理道:“看见又如何,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她惊讶得瞪大了眼,震慑于这人的厚脸皮,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还要多见不得人才是见不得人?”
这个问题问得倒是奇怪。他认真思考了下,很正经地看着她道:“皇后大可放心,真正见不得人的事朕只会和你在寝殿里做。”
“……”
沉锦被堵得哑口无言,某些香艳火辣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上来,红潮一路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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