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贤眼睛眯了起来,眼缝中精光闪现,盯着文启东半响不语,搭在椅子上的手臂,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扶手。
就在屋内的气氛要爆炸之时,屋外突然传来禀报声:“启禀厂公,宫内有急报……”
一声宫内有急报,屋内的紧张气氛,像是破了洞的气球,松瘪了下来。
“来人呀,请道长下去休息”,魏忠贤听到宫里来了消息,让人先带文启东出去。
文启东跟着一名番子出门时,看到门外有两个人,一名番子带着一位身穿锦衣的太监。
双方对视一眼,文启东跟着番子到了院子右侧的偏房,那名锦衣太监则进了主屋。
文启东看上去悠闲的坐在那喝着茶,注意力却‘关注’着魏忠贤的动静。
和文启东对视一眼的锦衣太监,进了屋内后,向坐着的魏忠贤恭敬的磕头
“儿子国泰给爹爹请安”
看着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干儿子太监王国泰,魏忠贤的嘴角抽了抽,几年前,这个‘干儿子’在宫中的地位可比自己高,还是自己需要巴结的对象,风水轮流转,几年后,对方就要自称‘干儿子’,来讨好自己了。
还有那个王体乾,司礼监掌印太监要比自己这个司礼监秉笔官职高一些,在自己面前也是自称‘走狗’。
可自称‘走狗’的王太监,这一个月来,掌管了宫中的大权,已不像以前那样事事请示自己了。
“呵呵……”‘走狗’,魏忠贤自嘲的笑了笑,都是皇家的走狗啊!
对太监这种没有卵子的人来说,天家高兴了,摸摸谁的‘狗头’,谁就立即高人一等,就能在其他太监面前当爹做祖。
要是天家‘踢’了谁一脚,哪怕你以前被其他太监称为‘老祖宗’,也会跌落尘埃,重新变成别人的‘干儿子’。
眼前的这个‘干儿子’还不错,还知道跑来给自己传递宫中的消息。
“是国泰啊,自家人就别多礼了,快起来,地上凉。”
魏忠贤前一刻还被道士气挎着的脸,这一刻变得和蔼可亲笑容满面,关心完跪在地上的王太监,转头又对旁边的人喝道:
“没见国泰来了吗,还不赶快上茶,没眼力见的东西。”
“干爹,别忙活了,宫里事急……”
“别着急,坐下慢慢说,宫里出啥事了?”
听到九千岁赐坐,旁边的人赶快給王太监搬来一把椅子,王国泰道了一声谢后,小心地半个屁股挂在椅子上。
王国泰是直殿监的大太监,由于直殿监管着宫里各殿洒扫之事,能出入宫内各处,所以能探知宫内各处的消息,是魏忠贤在宫里的耳目。
今天他跑来給魏忠贤报信,不是他对九千岁多忠心,而是作为阉党中的一员,当可能出现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时,本能的想找个高个子求得庇护。
让王国泰感到不安的事,就是信王朱由检的两次进宫,还是分别被皇后和皇帝召进宫。
在皇帝病危的敏感时期,做为皇帝最年长的弟弟,被病重的皇帝招进宫中意味着什么,在宫中侍候了三任皇帝的王太监太清楚了。
以前,自己就是底层的太监,不管谁当皇帝,也缺不了自己这些老实干活的太监。
现在不同了啊,自己现在混到中层了,也是一监之首了,要是换了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这一监之首肯定干不成了。
要是其他王爷当皇帝,自己先投靠,说不定还能升一升,可要是信王当了皇帝,基本没有自己的好。
王太监知道自己这两年紧跟魏忠贤后,已被人看成了九千岁的铁杆,做为九千岁的铁杆,他是知道信王和九千岁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要是信王当了皇帝,第一个要拿下的恐怕就是九千岁,做为魏忠贤的铁杆,也是会被清算的。
所以,当信王连续两天进宫后,王太监想法打探了一下皇帝的病情,花了重金,只得到了皇帝内侍太监的一个无声摇头。
能在宫里混出头,都是心思通透之辈,无声的摇头,就是有声的不妙啊。
猜到皇帝病情不妙的王太监,也等不得魏忠贤回宫了,连忙寻了一个借口出宫,跑到东厂来送信。
“公公啊,儿子探知了乾清宫的消息,皇上的病情怕是……
还有,昨天信王被皇后召进宫了,今天,皇上又招信王进宫,奴婢出宫时,信王还在皇帝寝宫没走哪。”
“啥,皇帝病重了,你这贼才,怎不早说……”
魏忠贤一听王国泰带来的消息,立马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就向外走。
这边向门外走,嘴上一连串的吩咐:“去,请道长和咱家一起进宫。
国泰,你现在快点回宫,带上一千两银票,想法让今天在天家身边当值的公公说句话。
你们几个,到内阁和六部去盯着,有关于宫内传递的旨意和消息,立马回报……”
在魏忠贤的一连串吩咐声中,一帮手下慌乱的跑动起来,领了九千岁的钧令各自忙活去了。
文启东坐在偏房中,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看’着这出活生生的‘太监生存记’大戏,直到来请自己的太监进了屋,才慢慢的放下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