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这一夜,霍燕庭牢牢抱着她,即使睡到最深的时候,手臂都不曾松过一分。
苏乔不懂,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急切。
那次,她作好一切准备要离开莞城,准备飞去,是他甚至驱动机场工作人员帮忙,将她堵了回来。
那时她有多么恨将她押回来的他,此刻,就有多恨要将她送去那儿的他!
直到天色破晓,她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
她的头离开他粗壮的手臂,他没有动静。
咬着唇,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两手一起,将腰际的沉重手臂也抬起,身子再酸再软,她也咬牙撑着,从他近乎禁锢的怀抱里出来,她轻手轻脚翻身下床。
衣服都顾不上换,她携了手边的一件男式毛衣,正是昨儿他才穿过,后来脱了下人还没来得及收去。
卧室门吱呀一声,她吓得整颗心都差点从喉间蹦了出来,回头,深陷在柔软大床上的男人并未醒来,这才定下心神,缓缓将门拉开。
门口,黑衣挺括的高大男子肃然而立。
看到她出来,转过身,眼神冷冽地盯着她。
苏乔心间一寒,顷刻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不待她回头,身后有冷凉的磁沉嗓音响起:“你要去哪?”
她闭了闭眸,重新回到温暖如春的卧室。
“阿奈,把门带上!”他冷声命令。
门口挺立如松的黑衣男子,动作利落地伸手,卧室黯红色的实木门被他从外面带着关上,严严实实。
“我以为,我对你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他眸色深得让人不敢直视,怕一瞧,顷刻就会被里面的漆黑给吞噬下去。
苏乔眸光落到他后面被地灯照得桔色的墙上,清冷地道:“我并不想接受你的安排,我有我的想法,有我的自由。”
“你知道你此刻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什么吗?”他唇边有些嫌恶的意思,“何世轩出国前,你在我面前就一直是这幅鬼样,不过在画廊见过一面,怎么?又勾起了你的前情旧爱,不管我怎么做怎么说,你都不会再接受我任何的安排了是不是?”
“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苏乔咬牙冷笑,“为此我是不是该感到欢喜和荣幸?因为你会说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这样做,就如你要将我送走,却找个是要保护我的理由?我从来只听过,喜欢的人只有想方设法地想离得更近一些,却从没看到有人将自己在乎的人远远地送到天涯海角去,你以为这样做,你就很伟大?”
霍燕庭赤足立在床尾,沉沉注视着她。
他耐着性子,任她发泄。
有许多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心脏,那次因她而差点晕厥的痛意,再次缓缓侵袭上心头。
他伸手,揪住左边心房的衣袍,眉心渐拢。
“别再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愧是个极其成功的商人,你已经自私到了令人唾弃的地步,你自己身边女人环绕,却不让我有自己的交际圈,你只想将我圈在一个只有你一个人的囚笼里,你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高兴了哄几句,不高兴了远远弃开!我真的受够了!真的!我受够了!”
“不是要送我走吗?”她已经崩溃,一再的隐忍,一再的等待,她始终读不懂他的内心世界,她承认,她输了。
不过是再多做一次失败者,罢了,罢了吧。
“好,现在就送我走!”眼泪没有,她的嗓音痛哑得有些变形。“你不是有专机吗?我现在就要去,其实我真心的要谢谢你,霍总财大气粗,我不过荣幸当了你几个月的床伴,就换来这么奢侈的机会,我赚了!”
他颀长的身子近乎踉跄地才接近到她。
狠狠忍住心脏间撕扯的痛,他将她掀倒在柔软的厚地毯上,狂肆吻住成功激怒他的罪魁祸首的一双粉唇。
狂乱而热烈。
苏乔咬着,踢着,打着,所有的抗拒都无法令他放开,唇齿间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到了顶点。
初识,他以那样强肆而张狂的姿态接近她,那时,他也是这样吻她,浓烈,凶猛。
魏芸菁那样走后,她以后,从此将是惟一拥有。
现在才发现,在他眼里,其实不过是一切如故。
说起来,甚至谈不上拥有亦或是失去。
唇齿间有甜腥的血色漫延开来,两个人的呼吸都是紊乱的。
她沾了泪的双眸变得晶莹,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一双翅,在桔色的灯下投出弧形的小小阴影。
这个吻,令他疼痛的心脏渐渐恢复过来,这才缓缓放开她。
“现在就送我走……”苏乔受伤的嗓音低而微,闭上眼,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他心中一搐,最深处有一种绝望样的害怕,他竟然不敢再握她的手。
四下里都很安静,静得透过厚厚的窗帘,仿佛连外面的风声都能听到。
门上响起礼仪的敲门声,霍燕庭抬起深眸望去,秦姨抬高的声音传了进来:“先生,夫人,该起床吃早餐了,你们今天还要去机场,再耽搁下去怕是会晚。”
他本能转过脸来看苏乔,她连身子都转过去,只留给她瓷肌玉肤的美背。
大手探出,他将她额下凌乱的发丝温柔的撩开,苍白小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他胸中百味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是怜是爱,还是歉疚与深深的隐忧。
终了,他沉沉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抱起来,苏乔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像一具破碎的娃娃。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又用薄被盖住她纤柔的身子。
这才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开门,对外面的秦姨和同样一起转过脸来看着他的小奈说:“不用了,夫人留下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