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老司机自然趁路下坡,看了她一眼道:“你看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二岁,你突然打算出国留学,出发点估计是让自己多个陪嫁的外国文凭,以后在婆家能抬起头不被看轻而已;既然你们俩连家长都见了,这婚事显然是定下了,那悬殊的身份、地位、前途什么的,你男朋友和他的家人,显然是毫不介意的;出国那是什么情况,很多人一出去压根儿就不打算回来了,你让你男朋友怎么办?退一步来说你不变心,学成归国了,你就能笃定你那男朋友能不变心一直等你回来?即便他想等,估计他那条件,不定有多少女孩子眼红着,你一旦出国了,什么海誓山盟之类的话,都是狗屁一个,放过就没有了,什么东西都抵挡不住时间的消磨!”
那司机很现实地说着实际情况。
桑红听得一阵发冷,她斟酌了一下说:“我出国留学,也不仅仅就是为了拿个外国文凭装脸,真的是很渴望学到更多的知识,给自己的事业打个好基础。”
“你这意思是说,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自尊自强的好女孩吧?”那司机的话说得很逗。
桑红抿唇不好意思地一笑:“额——也可以这么说。”
那司机顿时呵呵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桑红觉得尴尬极了。
“笑你书呆子一个,你男朋友家地位很高,你只需要不傻不呆,他们家人自然能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你发挥特长,你自己瞎折腾啥?不客气地说,你自己出国奋斗十年,都比不上人家直接安排给你的位置好。”
老司机很不客气地说着大实话。
“我不想让人觉得嫁给他就是有所图一样,那样,让我有些抬不起头。”桑红小声地说着。
“哈哈哈,什么抬不起头?女人依靠自己的男人生活,多正常的一件事,结婚生子,持家教子,这才是能带给女人幸福感、成就感的职业。”
“……”桑红觉得囧囧然,这代沟不是一般的深啊!
“干嘛那么为难自己?女人需要做出什么事业?但凡像是史书或者各行各业能留下名字的女人,哪个不是血泪辛劳、孤苦无依换来的?林巧稚了不起吧,把一辈子都献给了医学事业,一辈子经手接生的娃娃都快能住满一座城,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难产,几乎一尸两名,愣是林医生给救活了,逢年过节妈妈和我总是去给她拜年;可是,我发现她除了事业和虚名,老去的时候,连一个对象都没有处过,谁都活一辈子,最好的活法就是,别人怎么活咱们就怎么活,干嘛非得那么苦着自己?”
桑红有些傻眼,这老司机也太能瞎掰了,连这么了不起的为新中国医学做出巨大贡献的女人,都能做出这样的评价!
话说如果这个女人也和普通女人一样回家相夫教子,他哪里能活到现在在车里和她闲着胡侃?
当即就觉得他的话怎么都无法入耳。
话不投机半句多,桑红抿了小嘴,不再开口。
那老司机是什么人,天天开着出租车在街上转悠,他什么人没有见过,当然能瞧得出桑红那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就闭口不再多言。
车子晃悠到了古文化聚集的一条街道附近,桑红眼睛一亮,就喊了停车。
司机当即就踩了刹车,停住了,侧头一看,路边竟然是市内绝无仅有的一家皮影戏演出馆。
桑红从包包里拿出钱,付了车费,然后看看转过身要离开的桑红,又说了一句话:“小姑娘,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最好问问你爸你妈,我们这样年龄的人,说话都是很老土的,可是,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爸你妈总不能害你吧。”
桑红顿时觉得心底一亮,可不是嘛!
她又不是孤儿,她有家有爱她的爸爸妈妈,问他们的主意,然后做为参考,是不是更靠谱一些,毕竟这是她最亲近的亲人,最可信赖的人。
她忽然想到了,前些天回家的时候,妈妈还和她说过院里的小雨,那女孩子和她从小就是同学,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后来出去打工,就在外边认识了一个打工仔,家是湖南岳阳的深山里,家里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她悄无声息跟着那打工仔私奔了。
后来,生下孩子后,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回家,瘦老得简直像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一住下就哭着喊着不愿意再回去,可是都成了一家人了,不回去怎么可以?
看来生活果然只有爱情是不行的,活下去,衣食富足地活下去,才是生活的基本概念。
好,看完这个皮影馆,找个酒店住下,就给妈妈打电话,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不找点能吸引注意力的事情做做,晚上非头疼不可。
再说店内的宋书煜,眼睁睁地看着桑红就那么从他的面前逃走,瞬间消失不见,他气得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踹得老远,抬手一拳就捶打在面前的钢化玻璃茶几角上,只听哗啦一声脆响,结实无比的桌面就那么被他拍碎了一个角。
他弹跳而起透过玻璃墙往外看,她已经一矮身就坐进了一辆出租车里,那车后边红色的刹车灯一灭,就往远处去了,瞬间就汇入了车流,消失了踪迹。
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了。
宋书煜颓然地倒在贵宾室内柔软的沙发上,闭眼端坐,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女店员也被他这雷霆一怒,吓得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被这金光闪烁的婚戒给吓得落跑的。
这男人刚刚那狂怒至极的模样,她觉得他几乎是炸开他们店追出去的心思都会有。
这是一种怎么至钢至纯的帅啊,瞧瞧那风度仪态、那滴着血迹的拳头,那深邃的眸子上方紧紧皱着的剑眉,加上那么好的出身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