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看了过来,那凄切带着泪光的神色正好撞上了夏栖风的目光!
“那些是万花谷的人!月初十大门派攻打浮屠地宫,如今看他们的神态,应当是大获全胜、得胜而归了!”
“啊……真的?那些叛徒们都被打败了?”那妇人擦了擦眼泪,期待地望着捕快,“长安就要被收复了吗?”
“失去了浮屠地宫,安禄山很快就要在长安站不住脚了!夫人,您只需去扬州避一段时间,不久就能回来了!”
……
夏栖风垂下眼睛。而坐在车厢里的东方宇轩显然也听见了妇人与捕快的对话。帘子外,他尚能看到夏栖风的影子,只是对方却沉默不语。
“栖风,你的确有恨十大门派的理由,但是你这么做,受苦的是无辜的百姓。”东方宇轩淡淡地叹了口气,语气喜怒莫辨,“如今你可感到愧疚?”
“的确愧疚。”夏栖风轻声说,“但并不后悔。”
东方宇轩并未说话。
“若之前没有灵蛇使阻止曲云教主的笛音,我和清霄怕是要死在血蛊之下。我满手罪孽,玩死不足惜,只是清霄他一腔丹心碧血,怎可到死都无法清清白白地死去?”
“倘若我二人当时身死,那么我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一点的愧疚,因为这个世界并未怜悯我,我何必怜悯这个世界?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平冤昭雪,我对这世界再次产生了眷恋,便也惭愧难当,不知所以。”
“呵……我明白。”
东方宇轩丝毫不因为他的“不知悔改”而感到愤懑:“你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啊。”夏栖风是药王孙思邈的三弟子,一手离经易道出神入化,不知普救了多少含灵众生,怎能不被认为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与此同时的,他若恨极了,那一手治病救人的太素九针变成了追命的利器,无人能逃。
夏栖风并未说话,只是握住缰绳的指节已经发白了。
“你在医道上的造诣的确出类拔萃,即使连孙药王都对你赞叹有加。只是孙药王也告诉过我,越是医术超凡入圣者,便越不可让自己为情绪所控,就像武功决定者若放任自流,最终会沦入魔道。”
“是。”
“回万花谷后,你就住在水月宫吧。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明白了孙药王对你的教诲,我也许可以给你出谷的机会。”
这一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夏栖风诚心悔过,那么东方宇轩还是有可能收回成命,允许他出谷的。夏栖风自然不笨,也听明白了谷主的一片苦心。想起在浮屠地宫里东方宇轩对自己的百般维护,他只觉得内心五味陈杂,有无数话语涌到嘴边,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此时,上方忽然传来剑气破风之音!所有万花弟子立刻勒马仰望,却只见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倏然降落在了车队前!
“玄道长?!”
在浮屠地宫里,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这人所受的冤屈,因此并未再对他刀剑相向。只是,他的手上终究沾染了血债,故而领头的裴元只是下了马,远远地看着他。
“玄道长所谓何事?”
玄清霄不言,只是抱着夏霄霄凝视着他。而怀里的小女孩却抢先一步看着裴元,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
“叔叔,我和父亲来找爹爹!”
我和父亲来找爹爹!
和父亲来找爹爹!
父亲来找爹爹!
“……”
要知道,这些长安的百姓并不能经常见到这些江湖十大门派的车队,故而许多百姓站在两侧夹道观望。夏霄霄这一声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别看长安已经沦入安禄山之手,但好歹不是日日打仗,夜夜炮火。虽然时常有人逃难到还未沦陷的扬州、金水镇等地,但是绝大多数民众还是该干嘛干嘛的。更何况,此时此刻,浮屠地宫沦陷的消息应该满城皆知了——
众所周知,浮屠地宫一旦沦陷,那么安禄山在长安最后的防御就要丧失了,而天策府的将士们很快就会来收复失地了!
在这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下,人们的心情也终于轻快了不少。几个大娘看到白衣道长抱着个八岁左右的女娃娃当场拦截万花谷的车队,登时开始议论起来——
“那道长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怎生还有个孩子?”
“孩子也就算了,带着女儿给女儿找爹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小道士和万花谷的某位才子……”
“那这孩子是谁生的?”
“谁知道呢?万花谷精通医药,说不定能让男人生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