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却道:“墙角不是还有几株腊梅么?带本宫去看看。”
李钦载只好将武后带到几株腊梅前,看着面前几个要死不活的花骨朵儿,李钦载嘴角抽了抽。
烂怂花有啥好看滴嘛,矫情滴很,明就把这些花骨朵儿全祸害了,摘下来泡花茶喝,腊梅树也砍了,改种西瓜……
咦?这个年代有西瓜了吗?据说是有的,好像叫“寒瓜”,回头让阿四去长安城打听打听,从胡人那里弄点西瓜种子来。
夏天摘个西瓜,井水里泡一个时辰,一口咬下去,啧……战场中了箭似的透心凉,爽!
耳边一道声音冷不丁传来。
“景初倒真是与众不同,与本宫在一起居然流口水,此为何故?”武后语气清冷地道。
李钦载悚然一惊,误会大了。
“臣万死,臣,呃……最近牙疼,经常不自觉地流口水,失仪失态,请皇后治罪。”
武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景初编鬼话的本事,与你肚子里的学问怕是不相上下,这一点,本宫也很佩服的。”
李钦载无辜地眨眼:“臣真的牙疼……”
武后突然冷笑起来:“本宫不跟你废话,李敬玄是本宫派来学堂的,他前日回了长安,被你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家可是弘文馆学士,曾经的太子侍读,你便是如此对待他的?”
李钦载叹气道:“臣要说一切都是误会,都是意外,皇后您信吗?”
武后冷冷道:“你猜本宫会信吗?”
气氛陡然僵冷下来,良久,武后悠悠叹道:“景初,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当知进退,甘井庄这座学堂里,半数是国子监栋梁,半数是朝中权贵子弟……”
“如今看不出什么,但十年二十年后,这些学子都将是大唐的中流砥柱之臣,他们若联合起来在朝堂上说一句话,整个朝堂都不得不为他们驻足倾听。”
“景初,你是他们的恩师,也就是说,未来这股势力其实是掌握在你手中的,朝廷和天家不会容许天子以外的人手握如此重的权柄,你明白吗?”
李钦载垂头道:“是,臣明白。”
犹豫了一下,李钦载又道:“臣无意当他们的恩师,若天子和皇后不放心,这座学堂散了也无妨,臣并不介意的。”
武后又叹气道:“景初,你这就是说气话了,你的本事,你的学问,陛下与本宫亲眼得见,确有通天之能。如此大的本事学问,若不传之于后人,如何对得起你墨家的传承?”
李钦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武后的意思是,学问要传下去,但并不意味着传学问的同时会让他掌握如此巨大的势力,所以李敬玄来了,他是分权,也是制衡。
对武后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李钦载负责授业,李敬玄负责掌权,学堂内权力与学问分离分管,各司其职,尽量淡化李钦载在学子中的威望和分量。
是的,天家就是这么霸道,根本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武后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道:“你以为本宫是为了上次厌胜案的事情报复你?”
李钦载急忙道:“臣绝无此意。”
武后摇头:“不管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本宫今日也跟你说一句实话,本宫的心眼没那么狭隘,但大唐的朝堂上,不能再复杂了。”
“这些年陛下和本宫都在努力做一件事,那就是削弱世家门阀的势力,这件事陛下和本宫做得很辛苦,收效亦甚微。”
“朝堂内暗流涌动,陛下和本宫已经支应得很艰难了,那些世家不甘被削弱,一贯对陛下阳奉阴违,从永徽年到龙朔年,十几年间,陛下多次借机清洗朝堂,为的就是剪除世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这样的情势下,陛下和本宫实在无法接受朝堂十年二十年后又多出一股势力,而这个人却是跟陛下几乎是亲兄弟的你。”
“景初,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