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袱里是孩童喜欢的小玩意,贺兰擎不信神佛,第一次他这么虔诚。
南生起先楞了楞
,然后她看着贺兰擎将这些东西烧掉,拿着三支清香,面对悯儿的灵位静默。
灵婴堂很小,他站那里低下头,宽厚的背微微佝偻。
良久,南生看见男人垂直身侧的手臂紧紧绷住,尽量让微颤的肩头恢复平静。
压抑酸涩与痛苦死死堵塞南生胸口,实在不能继续看下去,她逃也似的离开,到半夏姑姑住宿,脸色青白的她大口喘息。
“你这孩子......”徐半夏眼疾手快为南生施针,一双妙手拿捏生死,南生是她医治最久见效甚微的病人。
今日的南生,心思比往常更凝重,她下针用了九分力道,才逐渐缓和南生不适。
南生叹出一口浊气,半开玩笑说:“我怕是要砸了姑姑几十年的金字招牌,替我医治,比为宫中娘娘们还要费心。”
徐半夏笑容很淡,提到宫中的事与人,她便是这幅神情。
“南生,你等的人既然回来了,你放不下,不如与他相守。错过缘分,那可是一辈子后悔的。”
哪里还有一辈子去后悔......
这哀伤的念头不过脑中瞬间即逝,南生向徐半夏叙述了贺兰擎的病症。
宋齐正的允诺,南生一点都不会相信,她离开前,眼泪汪汪哀哀怯怯保证会做好他吩咐的事,只求到时将解药给贺兰擎。
不过做做样子,南生不管答应不答应,都会被宋齐正拿捏死死的。
要傅南生受迫听话,就不是傅南生了。
徐半夏醉心医术半生,没等南生说完她已陷入深思,好一会说:“病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不过光要知道有哪几味药炼成此毒已非易事。”
“非易事,那需要多久?”
徐半夏笑笑:“下毒者有心,又怎会被轻易解除。不过——”她补充一句,“冒昧一句,中毒的人现在何处?”
“姑姑可能医治?”
医者对各种奇病怪症来的好奇,徐半夏也不可避免,但是对这类事她有明显的原则,好奇归好奇,与权力争斗牵扯,一概不问。
“看来这事非老身能力可为之。”闲事莫要管,徐半夏后半生不想再卷入别的是非恩怨中。
“半夏姑姑,南生不多打扰,就此告辞。”她脚踏出一半,又转身对徐半夏说,“我记得姑姑一直将治愈过的疑难杂症撰写成册,不说医者父母心,姑姑也希望后人将来善用你记录的案例为天下人祛除病痛,多治愈好一种病症,就有更多人少受痛苦。姑姑,这是您潜心修行吃斋念佛都要心诚的功德。”
徐半夏不贪名利,人也淡薄,却为曾经的自己一直佛前忏悔赎罪,根深蒂固觉得百年归去,不会坠入阿鼻地狱。
南生不会强迫徐半夏替贺兰擎医治,也可以说出于防备心,她不会将贺兰擎性命轻易交给谁。
但是徐半夏医术高超,西苍皇宫太医院院正都对她医术大加称赞。南生要为贺兰擎赢得更多等待解药完成的时间。
宝华寺外,贺兰擎等待南生。
“这么乖等我,怎么没到处乱闯入?”南生揶揄他。
贺兰擎说:“我守着你,你还能去哪里。”他斜靠庙墙,几株不知名山花探出墙外开的正盛,他比南生高很多,看她时低着头,沉甸甸的花簇刚好落在他额角处。
男人生的美,照样将明媚花朵映衬失色。
南生眼前晃动他不断靠近的脸。
“阿生。”
南生不说话,微微眯起眼睛。
“你说的还记得吗?”
“我说了很多,你指什么。”
“......”
贺兰擎流露的表情,南生见了直想笑。
她嘴角微动,贺兰擎立即察觉到,他眉梢眼角立刻笑容蔓延。
“你再等等我。”
“等多久?”
“不会很久,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或者......”想说的话说出口,贺兰擎发现自己给不了南生确切的日期。他咬咬牙,“你等我,等事情结束,我带你回家。”
回家?
贺兰擎一向对自己的事说的甚少,南生诧异的表情令他不由苦笑,他真的太少对她说起过去,因为与南生的生活相差太远。
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说出来,他担心吓着她。
贺兰擎想对南生说,但不知怎么开口好。
南生将落在贺兰擎发间的花瓣摘下,她踮起脚亲亲他抿起的唇。“贺兰擎,不能总让我等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你想想,仔细想想要对我说什么。”南生轻叹一声,头埋入他怀中,微乎其微的一声,“我怕自己快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