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打出的子弹一样,“棒棒棒”地开始敲打在玻璃窗上。
程黎坐在位子上,面前还是摊着那份报告,安谧的环境里,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心房的震颤。
郗铭,郗铭,你终于开始动手了么?
“叮——”手机短信音提示。
程黎拿起来一看,这个号码:七点,君悦2301。
脸色煞白,自从上次那个电话之后郗铭再也没有联系自己,这次是……
程黎紧紧地捏着手机,冒出的冷汗的让手机握在手里觉得很滑腻,手有一些颤抖,心跳声的“扑通扑通”更是犹如响在耳边一般。她开始觉得耳鸣,好像听不到声音了,呼吸渐渐开始急促,就像溺水的人,所有的恐惧向着自己的耳蜗、嘴巴、眼睛袭来。
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程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抬起头,又是叶凡。程黎的眼光瞬间闪出一抹烦躁的光芒,她自己一个人活得不是好好的,为什么?总是有人要尝试着介入她早已扭曲的人生。她将手机反扣到桌面,说:“什么事?”
“我……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好,想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昨天……昨天……”叶凡一时语塞,他总是熬不住,看不得她的伤感。
“昨天没事,也说得很清楚了,一直以来,我们都只是同事而已,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还有工作。”说完,程黎拿着包就走了。
叶凡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回,看着程黎萧索的背影,僵硬在那里。张姐悄悄地走过来,说:“又被小程拒绝啦,我看你算啦,张姐手里有很多好的小姑娘,给你介绍?”
叶凡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谢-谢-关-心!”拿着手中的那杯原本倒给程黎的热茶就走了。
程黎站在街的对面,面前就是君悦,她知道只要跨过这条街就可以来到这四年来离郗铭最近的距离,不再只是在思念的时候对着剪报发呆。
攥紧自己的手袋,她抬脚向前,一步,两步,三步……她的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她想知道自己和郗铭还有多少步的距离。
君悦在去年换了老板,全部重新装修,地面是浅褐色裂纹瓷砖,中央用深红色和黑色的瓷砖交相铺成了花式,四根金色的罗马柱呈对角,十多层高贵奢华的水晶吊灯高高地悬挂着,程黎抬头仰望,灯光通过水晶折射出不同色彩的绚烂光芒,极为不真实的美丽,就像她自己一样,可以踏足这里,就是一个不真的梦。
程黎望着这镜面的电梯,镜子里的她纤瘦、阴郁,头发只是简单地梳了一个马尾,衣服也都是深色的,完全没有年轻的朝气。
很快,程黎就到了23楼,2301,她怎么会忘记呢?他们是在这里结束的,是不是,也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纠缠?
程黎走过去,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关上。但是程黎还是敲了一下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握紧门把,程黎一下子推开了门。
那个朝思暮念的人就这么背着自己站在窗前,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在阳光的沐浴下散着莹莹的光,背影看上去坚韧、英挺,不再是四年前那个还有些瘦弱的人了。
但是程黎看着他的背影,好孤单的背影!
那孤单一下子把她击中!
程黎保持着自己握着门把的动作,呢喃了一声,“郗铭!”
他缓缓地转过身,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脸上漠然的神色分明。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心。
“你打算就这么说话,让所有的人看到你的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冰冷,肃杀。
缓缓地放开自己的手,程黎向前走了几步,只听见“咔塔”一声,门关上了,他们又一次地呆在了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看来这四年你过的不怎么样么?怎么?我妈给的钱不够?”郗铭闲适地坐下来,呷了口咖啡,讽刺地说道。
程黎像是被割开了还未结痂的伤疤一般,鲜血汩汩地流着,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还记得这里么?你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当时的我还像个傻子一般,找了你好几天,只是没想到你早已达成自己的目的消失了。”
郗铭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程黎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捏起她的下颚,“嗯?怎么不会说话了,”忽然靠近程黎的耳畔,暧昧地说:“还是想像那次一样?呵!可是现在的你,不配!”
程黎竭力忍住泪水,忽然间轻笑一声,说道:“是啊,我是什么人,你郗大少怎么会稀罕呢?”
“啪——”
郗铭用尽浑身力气,狠狠地甩了程黎一个巴掌。曾经他拿她当宝贝捧在掌心里,生怕她受一点委屈,现在她竟然用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对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