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黑方已经被郗铭喝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污浊的气体,一直在那里涤荡。程黎忽然伸手按住郗铭的,“不要再喝了。”
郗铭转头,程黎对上那双有些微微醉意的眸子,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有她的影子,变形了的、缩小了的影子,她甚至觉得对着他的眸子,她的心在被这朦胧、寒冷的目光凌迟着,血液在一点一点地结着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疼么?”郗铭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有些麻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猛地喝过酒,居然真的有些醉了。
程黎低垂着头,硬是掰开郗铭的手,放下杯子,扶着他往外走去。醉了的郗铭很乖巧,靠着程黎一阶一阶地往上走,司机就在不远处候着,看见这情形赶忙过来扶着郗铭上了车,送二人回酒店。
程黎替郗铭脱掉外套,解开衬衫的头两粒扣子,拿着热热的毛巾给他擦脸。一下一下,轻柔的,唯恐打扰了这宁静安详的睡颜。
豁然间,郗铭睁开了双眼,眼神晶亮而锐利,“出去!”
程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瑟缩了一下,“对不起,我马上出去!”她立马起身,飞快地跑出了郗铭的房间。
郗铭看着那个仓皇的身影,坐了起来,脸上温温热热的,还残留着刚才热毛巾的温度。窗开着,徐徐的凉风吹了进来,卷着窗帘静静地摇曳。郗铭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窗帘,等着自己脸随着时间渐渐寒冷。
他,一点都不想眷恋这样的温暖。
程黎就这么靠在房间外面的墙壁上,顺着墙滑坐到地上,茫然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运动鞋尖已经被磨得有些掉皮了,和脚下干净的地毯显得是那么的不匹配,可是她就是误入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墙壁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服蔓延到程黎的整个背脊,她爬了起来,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地往电梯那边走去,他连和她住一个楼层都不愿意了。
程黎到了自己的房间,连衣服都没脱裹着被子就睡着了,越团越紧的身子在隐隐地颤抖,好像连牙齿都在打着颤。
忽然间程黎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冰冷薄削的唇攫住了她的。轻轻的、温柔的,有点孩子般的执拗,但不带一丝强悍掠夺的气息。他久久的,久久的吻着她,一点一点的含着,一点一点的吮着,一点一点地温暖着……
程黎幽幽地转醒,那张模糊的英俊的脸庞渐渐清晰,这是他们之间剑拔弩张之后从未有过的温情,程黎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郗铭的双肩,她要承载这一刻满室的暖意……
郗铭没有醉的很厉害,他甚至觉得此刻的脑子是相当清醒的,他感受着程黎的动情和颤抖,她像绽放的花朵,开在自己的手中,格外娇艳。他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出最为浓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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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谈判的很顺利,本来一周的行程缩短了三天。
再次踏上A市的土地,程黎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郗铭把她送到家以后就直接坐车去公司了。程黎理了理他们的行李,想着还是不去医院了,就准备去超市买点菜,晚上下厨。
这几天,郗铭每天都会准时下班回家吃饭。两人就像平常夫妻一般。
下午五点半,门锁响起了“滴滴”声,郗铭回来了,程黎接过他的外套挂好,告诉他饭菜已经烧好了,一顿饭郗铭都吃的很安静,看都没有看一眼程黎,好似美国的那一夜就是做梦一般。吃完饭郗铭就直接进书房了。
洗好碗,程黎泡了杯咖啡端进去,轻声说:“别熬太晚了。”
“嗯,这个,你看一下。”郗铭拿着一份文件递给程黎。
“这是?”程黎一页一页地翻着资料,确定这是一个还没有上市的药物,但是已经拿到了审批文件,可以上市销售。
“内容你应该都看的懂,新药,我想把它交给你,由你去推广。”郗铭双手合十,撑着下巴,观察着程黎的反应。
“我?可是我进这一行才一年多,这又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药,我没有把握。”程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新人,绝对担不了重任。
“可是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们公司,具体的情况会有人和你们老总谈的,团队方面你不用担心。”
“这……郗铭,我真的……”不是不自信,程黎对于这个全新的项目真的有点无所适从。
“好了,我都已经决定了,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推广这个药,出去吧,我等会儿还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郗铭收回目光,挪着鼠标“哒哒”地点着。
程黎拿着文件进了卧室,仔仔细细地研读着每一条,看着文件上熟识的logo,这次他们的美国之行原来就是为了这个药,又是一个抗癌新药,临床3期的效果显示也非常的好,投入市场的话肯定是一个重磅炸弹……
可是为什么郗铭要交给她来做呢?夜风将窗帘吹得飘了起来,外面的夜色很黑,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明天会不会是要下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