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聂云气得过了,抽了木棍威胁还跟在老远没过来的医生。
医生一听说就慌了神,忙摆手道:“这不是我弄的,我只是拌了点香灰给他们喝,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聂荣红了眼,强按下想把眼前人乱揍一顿的冲动,抱了两个孩子就徒步往山外跑。
都怪他信了村里人说这医生好,也怪他没有去山脚下张医生那里求诊治,误以为孩子不能胡乱移动,怕坏了事才没将孩子带出去。所幸岭下再过四五里路就到了张医生那,他于黑夜抄小路穿过坟山,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而过,几乎是费尽气力才到达张医生家。彼时张医生刚诊治完一个病人,刚取下白大衣准备休息,甫一见到下半身满是泥巴的高大人影时吓了一下。
聂荣立时跪下,泣声求他救命。
张医生很快将两个孩子各自检查了一遍,叹了又叹道:“怎么不早点把孩子送过来?高热本来就会烧伤大脑,还给他们喂了香灰那种腌臜东西。现在我只能救这个男孩,那个女孩身体抵抗力差,早就不行了,现在就算喘着口气也救不活了。”
说完张医生推着病床进了一侧的小房间,把房门关上,隔绝音响。
聂荣整个人都不好了。聂宝是他大哥的四女儿,平常虽说不是特别讨喜,好歹是个生命。他怎么就不早点发现那拐脚医生的不对劲?他怎么就不早把他们送过来?他怎么,怎么能耽误人家一条生命?
聂荣自己也是从战场中九死一生下来的,他深知生命的宝贵,现在,是怎么都挽不回了。他捶打着自己,满是自责。
后来的事很简单。聂荣大哥聂青很晚才赶到,他听过聂荣的解释,整个人也算平静,毕竟是个女孩子,在那个年代并不算什么。
倒是他身边那两个十来岁的男孩一直盯着聂荣,眼神说不上怨恨,却十分古怪。聂荣当时整个人也虚脱了,穿过那五里路的心惊胆战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家里人都说,晚上不能走坟山过,不然会出大事。
可若是他知道不光聂芷是重生回来的,杜璟桓也不若他以为的简单,他又会怎么样呢?是否会感谢当年他没走错路?
反正,聂云算是救回来了,脑子也没烧坏,病好以后活蹦乱跳的。聂青一家照样与聂荣他们来往,两家没有表面上亲热,倒还不温不火的。
聂荣以为事情这样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聂青家那俩小子记得深,尤其是杜璟桓传达那句“我妹妹就是被你儿子害死的,要不是那个庸医只忙着救你儿子,我妹妹绝对不会死”时他还能感到那种深深寒意。说也奇怪,不过是睡了一觉,睡着之前的事情他全忘了。
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和那小子辩论一句:“张医生才不是庸医,他救了我儿子。”不过说了这句话会更大地挑起对方的怒火吧?他应该是没有讲的。
聂芷奶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她沉着脸,冷不丁说了句:“看来这地方不安全了,老头子,你打算怎么办?”
“璟桓不是说他们说过不再找我们麻烦了么?应该没事吧?”
话刚说出去,立刻招来聂芷奶奶一个白眼。“璟桓自己也是个孩子,他说不定把我们救出来时还受了伤。何况那群人说的话能信?聂荣,这么多年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被这个村子吃了干净。还不相信我以前说的?那些人的心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红,是黑的!黑的你懂么?就是形容你这种吃了亏不长记性的家伙。你说当年敌人打了你一枪你怎么就知道要一枪打回去呢?还一打一个准。”
“那,你说怎么办?”
聂芷奶奶险些暴走,一棍子抽过去,杵在地上,苦口婆心道:“你是一家之主啊。我问你只是问你意见如何,反正最后决定的是我。你就不会发动脑筋想一想么?”
聂荣有些呆怔,问道:“决定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嘛要想?”
聂芷奶奶干脆一撩敞开的棉布蓝色外套,朗声道:“既然这样那就说定了,我们这两天就收拾东西,国庆过后去投奔儿子媳妇,大不了一起饿死。”
先前是以为对方动静不大,不会乱来他们才留下的,现在人家摆明了针对他们的目的,恐怕仇家还不少。不走不行了。那他们走了就没有危险了么?当然不是。对方不敢明目张胆地来,说明他们有所忌惮,那他们走了可能对方直接动手,或者说今生就此撇弃他们这个包袱。
这是个赌注,她李黎堵上性命。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