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只博美,她们出于礼貌,便问藤原静子有没有养狗。
她的目光瞥过唐颐,捂嘴笑道,“当然有,我家养了一群Pekinese。”(备注:Pekinese既可以翻译成京巴,同时又有北京人的意思。)
听她一语双关地讽刺自己,唐颐顿时火冒三丈,想拍桌而起,却被父亲一把按住。
他用中文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有父亲压着,唐颐不敢造次,只能忍着,但是和这日本女人的梁子算是就这么结下了。
晚饭过后,照例来一支。
相比和服,旗袍轻巧而时尚,没有繁复的层层包裹,而且将她身为女人的玲珑曲线描绘得淋漓尽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浪漫且多情的法国男人又怎么会不动情,放弃这个和美丽小姐共舞的机会呢?
一个法国男子,好像是某位公司大老板的儿子,叫什么她也没记住。小伙子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舞池当中,唐颐求救的看向父亲,可是唐宗舆含笑点头,显然是无意插手。
无奈之下,她只能踏着音乐和他跳一支。
“唐小姐在法国多久了。”
“四年。”
“才这么一点时间,您的法语说得很好,我对于语言可没有天赋。”
她笑笑,没说话。
于是他又道,“您的父亲是大使,那么您呢?”
“我是学生。”
“学什么?”
“音乐。”
“钢琴?”
她点头,心不在焉地敷衍他。
总觉得某处有一双眼睛在凝视自己,唐颐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不其然地对上了一双深蓝的眸子。两人四目相触,短短一刹那,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她心一跳,突然想起来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了。
那个替他捡起字典的党卫军、那个在广场上发表演说的少校、那个被地下组织偷袭的德国人!
科萨韦尔见她认出了自己,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没有走上前打断他们,而只是一个人安静地靠在落地窗前,抽着雪茄,那双温柔的蓝眼始终和她形影不离。
他的目光很深沉,让她脸一红,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可是过不了几分钟,又忍不住望过去,谁让这位少校先生是一位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子呢!
见她欲语还休,科萨韦尔笑了起来,那笑容丝毫不比背后绚丽的夕阳逊色。他举起左手的酒杯,向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然后动作苍劲地一口仰尽。
她心下一惊,脚下踏错了拍子,一脚踩上了对方的皮鞋。她忙满怀愧疚地道歉,并借着这次机会结束了这支舞。
他依然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望在眼里,却丝毫没有想上前邀请她的意思。唐颐难掩眼底的失望,放眼全场,男士众多,可却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出众杰出的人物了。
都归功于这一身旗袍,让唐颐成为今晚受瞩目的女嘉宾之一,刚休息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她找不到说辞拒绝,只能不情愿地步入舞池,这一次的舞伴可没上次那么绅士,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的手,不规矩地顺着她的腰背部的曲线,慢慢地向下滑去,最后贴在她的臀间。
她脚步一滞,顿时没了跳舞的兴致,可这人力气不小,一时间没推开他。
“美丽的亚洲小姐,请允许我向您表达自己的爱慕。”
唐颐挣了下,还是没挣开,不由火了。真是哪里都能遇到痞子!
“既然站在这个宴会上,就请您为自己的身份负责,我不希望一会儿弄出一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闻言,他笑了,“如果您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这人一般不受威胁。”
唐颐正想回答,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他拉开他的手臂,从容不迫地介入两人之间。
“哦,是吗?不过,文森特,如果你还想要和德军合作,我劝你现在收敛点,这位小姐和她父亲,都是我们德国人邀请来的贵客。”
那男人不服气地想反驳,但抬头一见来者,顿时瘪了。谁敢招惹党卫军的人啊?于是他匆匆地说了一句道别的话,便消失在人群中。
她抬头一看,是少校先生。
面对她时,他已收起了刚才的精锐,脸上仍是一派要命的温文尔雅。
他什么也说,顺其自然地执起她的手,和她慢舞。
“今晚,您很漂亮。”
她感受到他的气息,吐在自己的脸颊上,心跳得飞快,忙目不斜视地瞪着他胸口的勋章,道,“谢谢。您也是。”
他的身上有一股古龙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挺好闻的。唐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打开话匣子,只好抿着嘴沉默。
科萨韦尔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的手有力地握在她的腰间,她稍稍抬头,就看见他坚毅的下巴,描述着他的某种特别的个性。两人一句不多说,静静地踏着音乐的拍子,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