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不合的酒席,皇帝吃的并不舒心,他斜眼看着外面的天空,雾沉沉的,这是秋季啊,为什么不能够秋高气爽?
崇祯皇帝朱由检过去一直对于李自成和张献忠,高迎祥等人一会投降,一会又反,反反复复!深恶痛绝,但反过来想一想,朝廷又何曾不是这样呢?也许,只要是人,只要有利益牵扯,就永远谈不上出卖不出卖的问题!
脱离了物资基础的道德是飘渺的,但物资社会中,却需要道德去维系人们的行为规范,这两者是一个矛盾的共同体!唯利是图不对,死守迂腐也不对。
利益能够平衡,大家是朋友,利益不能够平衡,那,也只好出卖了!
崇祯皇帝朱由检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当中,在这一刻,他并不奇怪洪承畴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他是在想这样做的后果。其实,后果,他比谁都清楚,不管这次的事情解决的如何,农民军已经成形,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成为大明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人的身上的一种顽疾,根本无药可救!直到这顽疾夺取大明的生命,现在可以说,不是粮荒解决了,农民军就会自动消失的,因为任何社会,都不可能真正的达到财富的平衡,一旦将人对平等的渴望点燃,那么,战争,就在所难免!
在和平时期,在太平盛世,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为乱者的人数不够,小打小闹无关大局,但在乱世之中就不是这样了,会有蝴蝶效应的,一方面。本来物资就无法维系民生,再多出一大帮的人不事生产,整天到处闹腾。以破坏和劫掠为生,这部分人是能够起到十倍的破坏作用的。一万人造反,就相对着有十万人无法正常的生产,十万人造反,就连带着有一百万人无法正常生产!
等造反人数,这个数字到达百万的时候,就是大明亡国之人,因为这个时代的中国,总共才多少人口啊?一千人无法从事生产。需要多少粮食来供养?供养的链条彻底断裂了,所有人都陷入疯狂,所有人都痛恨所有的一切,那么,只能将这个政府推翻!
这个道理谁都动,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做?
傅永淳站起身来,“我绝对不能够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洪大人,不管粮食够不够,这种事情都是不能够被允许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天下人知道我们欺骗灾民,将他们诓来强杀,你将置于朝廷。置于圣上于何种境地?”
杨鹤点点头,死劲的拉着非常生气的傅永淳,“傅大人,不要激动,坐下说,这不是大家在商量的吗?刚才老夫说不要让洪大人说,你非要让他赶紧说。不急,不急,还是能再商量嘛!?”
洪承畴则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现在的一切。都已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反正是将自己想法全盘道出。做不做的,并不能由他来决断。
傅永淳被杨鹤拉着坐下,用手捂着脸,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倒也没有再大吵大闹,杨鹤深沉的望着检荀楼,他知道这个少年的话,将至关重要,有他的支持,这事才能够最后敲定,其实,杨鹤从一开始就已经无能为力,不要说洪承畴有办法,就是洪承畴没有办法,他也会让洪承畴去全权处理此事,因为,他跟本就没有一点处理这么大的事情的能力!
“检大人,你说说看吧,我们大家都说过了看法。”杨鹤在逼检荀楼表态。
崇祯皇帝朱由检当然知道杨鹤的意思,“杨大人,你似乎并没有说清楚啊,要么逃,要么按照洪大人的意思办,你不能一个人占着两条路,因为,这两条路并不是一个方向的,你必须说清楚,你是怎么想的,皇上既然让您当这个陕西行都司提督,那么,您就要为朝廷,为皇上负责。”
朱由检的政治城府,当然不是杨鹤能够比拟的,一句话就将杨鹤刚才那说了一大篇,其实除了诉苦之外,什么具体内容也没有说的事实给道破!
杨鹤暗叫一声厉害,换了一副严肃表情,“果然是王公公的外甥,检大人虽然年轻,日后必能够高居庙堂之上啊!是我大明的人才!检大人,好,老夫就说清楚,老夫,也赞成洪大人。”
傅永淳一下子跳了起来,“杨大人!我看错你了!你怎么能够这样想?你这是要将大明往死路上推吗?你知不知道,一旦这里的风声传出去,整个大明将天下大乱!你担得起吗?谁能够担得起?皇上自己也担不起这么大的干系!就算是按照你说的,大家都逃走,将韩城整个的留给反军,那也比这点好!您是不是舍不得这乌纱帽?”
杨鹤也怒了,“傅大人,你不要这样,心平气和行不行?这不是在商量的吗?这不是检大人问我的意思的吗?你这个样子,大家怎么商量?我走还不容易吗?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皇上,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这把年纪了,何苦要自告奋勇来做这事?我安安稳稳的,只要不是当众辱骂皇上,怎么样朝廷看在我四十多年为官的份上,我也能安然的告老还乡吧?”
杨鹤也说的来了劲,一副委屈非常,老泪都出来了!
傅永淳泪流满面的拉着检荀楼的手,“好,检大人,现在我们三个都说了各自的看法,你说说看,到底应该怎么做?如果你们硬是要按照洪大人说的去做,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时间四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此时没有政见之分,没有门户之分,四人是单纯的在处理粮荒和灾民的问题上面发生了纠结!
洪承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戴着面具的这个少年!杨鹤和傅永淳也盯着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死劲的看,似乎,三个人都想看透,这双眼睛背后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