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面试结束,嫣然走出面试室,脸色苍白,这种苍白并非遇到故人后情绪太过激动造成的,那是她长久以来的颜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上便再也难有红润和笑意。
她并非幸运的女孩,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在长达八年的时光里,她的“后福”却未曾光临过她。
她想,她是个不详之人,好像所有碰到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被亲生父母抛弃,奶奶去世,妹妹被收养到国外,就连她自己也难逃厄运。
事实上,她是恨的,恨命运的不公,恨生活的艰难,更恨所有跟南华有关的一切,包括那些她曾深爱的人们。
她从不敢去回忆,不断告诫自己忘记过去种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再与她无关,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顾嫣然就死了。
现在的她,与过往无关。
那是个雪夜,冬至将近,光明被吞噬,是全年中黑夜最为漫长的一天,不到晚上无点天便已经全黑了。
她从疗养院偷偷跑了出来,她知道她的不告而别很不负责任,很自私,也必定会让她责怪她不够义气,可那时的她没有办法在意那么多了。
她急着逃离,急着跟过往一刀两断。
寒风凌厉,黑漆漆的天空飘着小小颗粒的雪在狂风中乱舞,刮的人脸生疼,这样恶劣的天气,街道荒凉,人烟稀少,她就那么顶着风一直沿着长长的马路边走着,车辆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双脚冻得发麻,她才意识到也许她该找个地方取暖。
当时的她兜里只有500元,不过好在她之前存了一笔奖学金到银行卡里,虽然银行卡最终被落在了南华,没有办法拿回来,可至少她的身份证还在。
在火车站的小旅店,她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正对着交错的铁路。轰隆隆的声音作响,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那夜她一夜未眠,看着窗外一列列灯火通明的火车停靠或者出发。从小小的车厢里出来一批人,又进去一批人。
列车进站的时候,车台上总有一些人会在冷风里等待许久,跺着脚看向交错轨道的尽头。昏暗的灯光是寒冷黑夜里的温暖色彩,倘若看到远方露出列车的影子。你会看到他们不断擦着的手,跺着的脚会瞬间暂停,看向尽头的眼梢有了笑意,难熬的等待只是为了给予旅途奔跑劳碌的家人温暖的拥抱。
嫣然就那么看着他们。无悲无喜,仿若能从他们喜悦的脸上,听到他们的话语:“天太冷了。回家,咱们回家!”
一句回家。让嫣然湿了眼眶。
回家,只两个字却是这世间最美丽温暖的话。
她的家呢?又在哪里?
寒冷冬夜,她孤独一人在毫无温度的房间里看着窗外交错的轨道,列车的声响成为那夜的音律,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上演着人世间的悲欢。
有人喜悦相拥,亲人得以团圆。
有人眼角泛泪,难忍离别。
这里不是任何人的归所,却是没有归所的人将要出发的驿站。
她在这个小旅店逗留了几天,为的是那张银行卡里的钱,那是她仅有的财富,不多,2000元,她却要靠它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毫无疑问,她必须要离开这座城,落荒而逃也好,挥刀断梦也罢,总之这里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去留念的了。
办好挂失,取出了钱,就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站在售票处排队,即将到来的春运让这个火车站挤满了人,整个售票大厅嗡嗡的响着各种声音,吵杂到如果不扯着嗓门喊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随着排队购票队伍的前移,她离售票口越来越近,才开始思考,她也许该想一下她要去哪里。
去哪儿呢?对此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离开g市就好,离的远远儿的,越远越好。
“m市,对!我要去m市,多少钱?”站在她前面的老大爷对着窗口的售票员扯着嗓门大喊。
m市,中国的最南端的城市,经济发达,治安却不是那么好,至少在八年前是这样的。
那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城市,她却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原因无它,只因为那是这个火车站里所有列车能够行驶的最远的地方。
“m市!对!我要去m市!”她对着售票员道。
倘若你坐过火车,坐过那列纵横了大半个中国的列车,你会看到神奇的现象,可以在短短几天之内看到美丽国度的四季变化,从g市冬日里凛冽的雪开始,经历秋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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