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蔓儿?”慕禾想了阵才想明白,“你爹便是如今韶雪殿如今管事的莫谦罢?唔,妆浓了些没瞧出来。”
彼时门口正挑灯的进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倏尔听得方才那一声尖叫,吓了一跳的园口摆出个戒备的模样,又听得慕禾的声音,才提起灯往这边照了照,“师父?”
慕禾嗳了一声,从秋千上跳下来,除了蹲下的莫蔓,其他两女皆朝她欠了身,可她却理也没理,径直走过去了。
对待九龄的时态度早不如适才的漫不经心,举着灯稍微俯身看了下他的红润水光面色,才失笑着站直身道,”别乐坏了,明个还要习剑呢,早点睡。”
九龄声音喏喏的哦了一声,好似羞涩,又远远的望一眼秋千这边,“这些人……”
慕禾道,”不必理会。“
慕禾说的话无异于圣旨,九龄当真瞅都没有多瞅一眼,乖乖朝住房走去。
适才拉住蔓儿的女子斜眼偷瞧着慕禾的举措,但听得她堂而皇之道出四字“不必理会”,眼神似刀般凶狠了一瞬,银牙咬紧,下一瞬又缅起一丝柔媚的笑意,“既然庄主要休息了,莫雨也不多做打扰了,先行告辞。”言罢,随同另一名女子几乎是用架的将缩成一团的莫蔓带走了。
一直安然着看戏的温珩这才换下一副沉静如水的淡薄模样,行两步跟上慕禾的脚步,笑吟吟的,负着手从从容容的凑上来,一副讨赏的模样。
慕禾瞥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做什么笑成这样?”
温珩伸出手,帮着执灯,听得慕禾一句大有过河拆桥意味的言语,反倒一讶,眨巴眨巴眼,不敢置信,“我帮了忙,你不赏我么?”
慕禾不以为然,“谁也没拜托你不是。”
温珩听罢只是笑,倒也没继而计较。
梨轩臣是个同慕禾一般的甩手掌柜,韶雪殿自然也就有同慕容凌一般处境地位的莫谦。莫谦其人虽然比慕容凌为人正派许多,却也是个出了名的讲究之人。
繁文礼节,长幼尊卑拉出来的条条框框丝毫不能逾越,就连这殿宇也要规规矩矩的分上一分,什么身份的人住什么园子,那是分毫不能乱的。
慕禾犹记得她正式成为栖梧山庄之主的前一日,莫谦早早带人来了山庄。当夜慕禾独身出来散步,恰好遇上莫谦,当时她也不知道他是谁,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偌大的花园里头走了一遭。
最后莫谦先与她半人的距离出的门,听得守门的侍女换了慕禾一声庄主,才愕然回头。拧着眉当即就一本正经的同她赔了不是,一为未能将她认出,礼数不周,二为那半人的距离,他不该先于她出门。
慕禾稀里糊涂的得一块难求的宝玉,回去同温珩一说,两人在凉席上笑得直打滚。
自然不是笑莫谦迂腐,这等的事虽然极端了,但慕禾身边也是有这等墨守成规、思想上的保守者。他们当时是笑,那白润凝滑的玉石背后,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字。
“爹爹的玉。”旁边还有个模糊一团,叫人瞅得眼都快瞎了才辨别的出来的字。“蔓儿。”
这等坑爹的事,慕禾确然是第一次遇见,当即便印象深刻了。
今日一见,这两父女还当真是一个性子,都爱将长幼尊卑搁在嘴边念。今日莫蔓冒犯了她,少不得明天莫谦就要登门道歉。
依梨轩臣之爱女如命的脾性,估摸看再好的女婿也只有那个滋味。慕禾心知他家梨清确然是万中难挑的好女孩,她家九龄则尚处打磨之中,品性虽好,但武力值确实还没跟上。自己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却又不想九龄在梨轩臣面前太吃亏。梨轩臣其人油盐不进,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莫谦身上下功夫。
慕禾之前并不知晓那是莫蔓,可多年相处还是能从温珩反常的沉默旁观中看出点什么来,故意说了些激人的话,惹得莫蔓跳脚。只待这事传到莫谦耳中,她明天再见好就收的摆一回软硬不吃的架子,引导着让他补偿到九龄身上,有个意愿照顾照顾的念头,这事儿也就可了。
“你怎的往屋里走?不回南院?”走到门前,慕禾才想起来自己手中的灯盏已经被他格外自然的接过去了,大有随她推门而入的架势。
温珩脚下未停,当真推开门进去了,”我不是北陆的丞相了,他们不让我住南院。“
慕禾咧咧嘴,信你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