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你不要助纣为虐,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徐行看着她,他的眼睛那么深,就像幽暗的山谷,一眼望不到尽头。“我这一辈子后悔过两次,一次是在我小时候,那天,你母亲说自己饿了,让我去给她找一些吃食,可是当我拿着几个饼回来时,却发现她已经死在林声的权杖下了。后来我知道,她已经算到自己活不过那天,所以故意支开我,可是,我还是很后悔,我想,她死的时候如果有我在身边,至少不会那么孤单那么凄凉。”
吴汐忍住差点就要决堤的眼泪,轻声问道,“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徐行慢慢垂下头,“如果三年前我能抓住你,哪怕是和你一起葬身在那悬崖底下,我也义无反顾。”
“徐行……”吴汐想打断他的话,却被他阻止了。
“吴汐,这几天该说的话我都说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来判断吧,不过,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能理解,毕竟你的处境很难能让你做出一个两全的选择。”他见吴汐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霎时柔和了下来,“你饿不饿,等我把老邱的尸体处理下,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吴汐站起身,她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如此,“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猰貐找到,它本来应该藏身在这间图书馆,不过现在却消失了,你说它到底去了哪里?”
崔明寒坐在卧室的大床上无聊的看着手机,他这几天休假,可是难得清闲,他却不像以前那样找个度假村猛浪上几天,而是将自己关在公寓里几天都没有出门。他的脑子里仿佛装着一团乱麻,这不仅仅是因为周茉的死缠烂打,还因为猰貐,那个让徐行和吴汐都慎之又慎的大东西竟然凭空消失了,这不禁让他心生寒意。另一方面,捉不捉得到猰貐事关重大,可是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每天向徐行打探消息,就只能是坐在这里干等,这种等待让他的内心极其焦躁,却又无处发泄,无人诉苦,所以只得像一只困兽,每天在自己小小的笼子里备受煎熬。
门铃“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崔明寒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会是谁呢?他穿上拖鞋来到客厅,趴到猫眼上看了看,发现周茉站在门外,画着夸张的眼线,吊着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崔明寒的背上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几年,他早就见识到了周茉的执着,但是这大半夜的找到家里来,还真是头一次。
崔明寒蹑手蹑脚的遛回卧室,想假装自己不在家,可是他刚走到床边,耳边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周茉的喊声,“崔明寒,我知道你在家,你要是不开门,我今晚就站在这里不走了,不把你们楼里的人全叫起来决不罢休。”说完,她就一声接着一声的拍门,拍到最后竟然脱下高跟鞋,用尖细的鞋跟砸起门来。
崔明寒再也不能充耳不闻了,他以光速走到门口,打开门一把把周茉抓了进来,训小孩儿般的冲她说道,“你真是越来越疯了,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你疯起来这么不要命。”
周茉顺势倒在崔明寒的怀里,手指轻抚他睡衣的扣子,“正经人?你真是高估我了,再不正经的事我都能做的出来。”她的声音柔的像水,腰肢软的好似刚抽芽的柳条。
崔明寒这才发现她穿着一件低胸晚装,胸前白花花的一片,看得他心口一紧。
“你在看什么?”周茉盯着他的眼神,她的声音娇媚的像一只发春的小猫。
崔明寒猛然回过神来,他一把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周茉,把头转向别处,强迫自己稳定住呼吸,“你……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这么奇怪?”
周茉没有回答,但是崔明寒突然听到“刺啦”一声,紧接着,他从前面那扇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看到一个雪白的酮体慢慢的从那件黑色的晚礼服中钻了出来,就像是一只正在蜕皮的蛇。
“你要干什么?”崔明寒用手遮住眼睛,一下子弹出了八丈远,“你……你……你别过来。”
可是周茉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一点点的朝着自己的“猎物”走过去,手慢慢的覆上崔明寒的厚实的背部。“你知道吗?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的语气变了,不知为何,这声音里面让崔明寒觉得有几分威胁的味道,“你要是再不乖乖就范,小心我一口吃了你。”她用双手环住崔明寒的脖子,嘴唇开玩笑似的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咬。
崔明寒打了个寒战,他拼命想摆脱身后那个温软的身体的钳制,可是无奈那人将他箍得死死的,他越挣扎她反倒更像是一根有毒的藤条一般紧紧的缠在他的身上。崔明寒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被一点一点抽空了,突然,他脚下一软,整个人朝着地上那块上等的羊毛地毯倒去。他的嘴巴被两片鲜红柔软的嘴唇堵上了,崔明寒又失去了一个呼吸的渠道,脑袋里一阵天天旋地转,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叮铃叮铃。”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周茉的眼睛扫向门口,她突然放开了对崔明寒的钳制,飞速从他身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打开大门。
徐行的身影立在门外,他看着周茉,又看了看躺在地板山衣衫不整的崔明寒,不禁面露尴尬,“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是我太不知情识趣,惹人厌烦了。”周茉嫣然一笑,她在徐行的肩头轻轻一拍,然后踩着高跟鞋朝电梯间走去。
徐行走进屋内,他看着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大口喘着粗气的崔明寒,皱着眉头耸了耸肩,“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不过我多问一句,这次究竟是她没得逞还是你没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