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公此次来太常寺,本就是为了这谢安而来,他想看看,这谢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今既已瞧过此人,知其有些本事,便就此打道回府。
自己的老师要回府,作为学生,阮少舟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将胤公祖孙二人送至府门,临末,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问道,“师座,那谢安……”
胤公闻言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出谢安方才的种种,点头说道,“给那谢安一个贡生的名额,其余之事,老夫思量那丫头必然是自有安排,你我休要插手,免得惹她不快,又生事端!”
阮少舟闻言释然,拱手说道,“是,学生明白了……”
“难为你了……”胤公苦笑着拍了拍学生的肩膀。
阮少舟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师座言重了!——当初若不是恩师,哪有如今的阮少舟……”
“那是你自己本事,与老夫何干?好了,老夫先回府了,得空,记得多来府上坐坐,哦,对了,这件事老夫权当不知,你{莫要与那丫头提及,老夫想瞧瞧,那丫头究竟想做什么那个丫头的心思啊,老夫向来摸不透……”
“学生谨记!”
告别了阮少舟,胤公领着自己的孙子长孙晟坐上了停在太常寺外的自家马车,朝着自家府邸而去。
途中,胤公瞧见自己的孙儿好几次yù言又止,遂微笑说道,“乖孙,莫不是有话要与爷爷说?——在爷爷面前不需如此拘束,有什么话就说吧!”
长孙晟点了点头,在犹豫了一下后,小声说道,“爷爷方才要阮叔叔给那位谢学子一个贡生的资格,这岂不是有违朝廷法度么?”
“啊!然后呢?”
“这……科举会试乃我大周历来重中之重,朝廷对此勘察颇为严格,此事若是rì后被人揭发,朝中御史大夫多半要参我长孙家一个徇私舞弊之罪……”
“说得是呢!”胤公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随即望着愁眉苦脸的孙儿,宽慰说道,“晟儿啊,你还小,朝中有许多事,你还不懂,何以爷爷屡次上书请辞丞相之位,却又屡次被陛下驳回?何以似你爹那般才能的人,也能坐上兵部侍郎的职位?何以你阮叔叔年纪轻轻,便能成为礼部尚书,住持科举之事?”
长孙晟眨了眨眼,不解地摇了摇头。
胤公闻言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屈指在孙儿脑门轻轻弹了一下,笑着说道,“此乃陛下美意,有意要叫我长孙家扩大声势……”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摇头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我长孙家之所以能有今rì地位,皆仰仗陛下宠信,倘若有朝一rì,陛下不在了,老夫也不在了,单靠你那不成器的爹……唉!”
望着祖父长吁短叹的模样,长孙晟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见此,胤公微微一笑,将孙儿搂在怀中,意有所指地笑道,“到时候,我长孙家可就全仰仗晟儿你咯!乖孙儿,快快长大chéng rén,爷爷好将家主之位让给你……”
可能是胤公此前也说起过此事,是故长孙晟倒也不惊讶,只是纳闷说道,“就算爷爷不喜孙儿的父亲……不是还有姐姐吗?姐姐那么聪明……”
“你姐姐可不稀罕咱长孙家家主的位置啊……”胤公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说道,“我长孙家亏欠她娘俩太多了,她如今还住在府上,已算是仁至义尽,爷爷哪还有脸去奢求你姐姐替我长孙家出力……”
“姐姐不也是我长孙家的人么?况且爷爷又对姐姐那么宠爱……”说到这里,长孙晟撅起嘴,神sè也有些低落。
“呵呵,”人老成jīng的胤公哪里会猜不到孙儿心中的想法,闻言笑着说道,“晟儿,可是嫉妒了?”
长孙晟愣了愣,继而小脸一红,低头说道,“孙儿错了,孙儿不该嫉妒姐姐,姐姐比孙儿年长,智慧之众……”
胤公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晟儿真乃坦荡君子,你那个不成器的爹,所教你的东西中,也只有这让老夫稍为满意……”说着,他面sè微沉,正sè说道,“爷爷这一生,阅人无数,除你姐姐那般妖邪之奇才外,再未曾走眼过……晟儿,你有为相的胸襟与器量,而你姐姐,则有为相的才能与智谋,在气度上,你姐姐不如你,在智谋上,你不如你姐姐,爷爷多少个夜晚都在想,倘若你姐弟二人能互亲互爱,联手为我长孙家出力,即便是老夫有朝一rì撒手西去,亦能释怀……”
“爷爷,孙儿会努力的,就算姐姐讨厌孙儿……”长孙晟好似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胤公闻言哭笑不得,屈指在孙儿脑门弹了一下,望着他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模样,轻笑说道,“你姐姐并非是讨厌你,而是讨厌你爹……”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苦涩说道,“啊,错在你父,错在老夫……”
“爷爷……”
摸了摸孙儿的脑袋,胤公用隐隐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轻声说道,“爷爷希望你,莫要因为你姐姐不愿理睬你,便与她疏远,多与她走动……”
“可是姐姐不愿孙儿跟着,有一次姐姐还威胁孙儿,说孙儿若是再跟着她,她就叫人把孙儿的双腿打断……”长孙晟委屈地说道。
胤公闻言哈哈大笑,他知道自己的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小,也难怪被那个丫头恐吓两句就退缩了。
“君子不受威言所屈,孙儿啊,这般胆小怕事他rì可做不得一国丞相哟!”
“可是,姐姐那时真的好凶……”
“呵呵,所以说你不了解你姐姐……你姐姐幼年曾经数次变故,故而变得人情味淡薄,不相干之人,她素来不会去理会。她若凶你,就意味着她承认了你是他弟弟的身份,只不过由于你那不成器的父亲,恨屋及乌,连带着你也不讨她喜欢……好了,此事暂且不提,先回府,对了,今rì你与爷爷到太常寺观瞧那谢安之事,莫要与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你父亲!”
“嗯,孙儿明白了!”
数个时辰后,当谢安在考舍吃饱喝足后,天边的太阳也下山了,众监考的官员过来收了考卷。
稍做收拾了一下,谢安拎着饭盒与文具箱子离开了太常寺,正准备回家,却忽然望见街道对过的一条小巷中,停着一辆装饰异常奢华的马车。
他认得,那是长孙湘雨的马车,毕竟,这辆马车的主人,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正从车窗瞧着这边,眉宇间带着几分捉弄似的笑意。
她怎么来了?
谢安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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