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可是寅时就起来了,待卯时开城门便出了城……那小子虽然嘴里尽是那些不如人意的话,不过心中,却从未忘记过福伯对他的大恩……你可知道,去岁大年三十,寒冬腊月,这小子差点就冻死在我安乐王府门口了,是福伯将他背入了王府,救了他的命……”
此刻的王旦,已经从李寿口中得知那便是此次众人要出城上山祭拜的故去老人,也知道在谢安担任安乐王府管家之前,便是那位老人,照顾着李寿长达十余年之久。
但是对于谢安险些冻死在安乐王府门前的糗事,他却不甚清楚,闻言惊讶说道,“还有这种事?”说着,他摇了摇头,颇有些感同身受地说道,“怪不得当初谢大人说,忍饥挨饿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己所不yù勿施于人,”转头望了眼王旦,李寿正sè说道,“那时,就是谢安将你背入王府的……”
王旦张了张嘴,双目满含感激,止不住地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在下明白,自那时起,在下便告诉自己,在下这条贱命,便全权交付殿下与谢大人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先生言重了……”李寿宽慰了一句,正要说些什么,却远远地瞅见谢安正等在自家府邸门口,旁边,长孙湘雨一脸好奇地望着左右街道打量。
马车吱一声停下了,李寿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遭到了谢安一阵劈头盖脸的埋怨。
“太慢了,你做什么呢?”
本来李寿还打算与谢安打个招呼,闻言顿时没了心情,没好气说道,“谢大人,谢少卿,本王准备马车可是要时间的……”说着,他望了一眼一脸纳闷之sè的长孙湘雨,古怪说道,“长孙小姐这是……”
话音刚落,就见谢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倍感无语地说道,“都跟她说了,不是去玩,而是上山祭拜故人,她不信,非要跟着……”说着,他回头瞥了一眼长孙湘雨,没好气说道,“上去吧,大小姐!——等什么呢?难道还要我给你准备人凳不成?”
长孙湘雨自然明白谢安口中的人凳究竟是什么,闻言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就你这般虚弱的身子骨,本小姐还怕踩坏了呢!回头舞姐姐与我理论,我可吃罪不起!”说着,她好奇地望向李寿,带着几分怀疑问道,“九殿下,当真是出城上山扫墓?”
“是啊……”李寿苦笑地点了点头。
“那……那我也要去!”丢了一句话,长孙湘雨耍着世家千金的脾气,径直踏上了马车,待一撩马车帘子,瞧见车厢内抱着儿子的李寿妻子王氏,她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
说到底,长孙湘雨虽然生xìng顽劣、刁蛮,可还是相当注意自己仪容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你……你是九殿下的王妃吧?”
“妾身王氏,见过长孙小姐……”李寿的妻室王氏低着头小声说道,看得出来,她有些拘谨、怕生。
“王氏……”长孙湘雨微微一愣,深深望着面前这位抱着婴儿,有些不知所措的内向女子,继而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容,钻入马车,坐在王氏身旁,望着她手中的婴儿笑嘻嘻地说道,“王姐姐,这位便是九殿下的世子吧?小家伙,叫什么名儿呀?”说着,她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戳着在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儿脸蛋。
“小名叫昱……”见长孙湘雨紧紧挨着她,xìng格腼腆内向的王氏低着头,小声说道。
“李昱……不错的名字!来,叫长孙姑姑抱一抱……”
“……”王氏求助般望着李寿,见李寿点头应允,这才万分不舍地将怀中的孩子抱给长孙湘雨。
“奇怪了……长孙小姐与王王妃似乎很投缘的样子?”王旦惊讶地瞧着这一幕,毕竟在他看来,长孙湘雨向来都是生人勿近,从未像这样如此亲近一个人,就算是谢安也没有,要知道当初,谢安可是被这个女人狠狠羞辱了一番。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谢安微笑着说道。
他自然不会说破,长孙湘雨的生母,就是一位姓王的女子,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据胤公所言,那位王夫人,也是一位婉柔贤淑、xìng子腼腆的女子。
“李寿,瞧不出来,你儿子还是蛮可爱的嘛!”在王氏一脸紧张的目光下,长孙湘雨自娱自乐般逗着怀中的婴儿,抬头对李寿说道。
李寿闻言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称是。
而这时,谢安拍了拍王旦的肩膀,笑着说道,“王老哥,你也到车内去吧!”
“这……”王旦有些尴尬地望着车厢内的两位女子,转头对李寿说道,“不如在下来驾车,殿下到车内歇息……”
“呵呵,”李寿笑了笑,摆手说道,“王先生,此去途中,我与谢安说不定有些话要聊,还是你到车内歇息吧……”
见李寿态度坚决,王旦没有办法,只好钻入车厢,坐在角落,仿佛老僧入定般,密闭养神。
翻身上了马车,坐在王旦之前的座位上,谢安瞥了一眼车厢内,继而放下门帘,望着李寿揶揄道,“怎么?这次舍得将嫂子也带出来了?”
“呵,”李寿微微一笑,说道,“福伯又不是没见过王氏,当初我的婚事,还是福伯张罗的,此次带她一同前去,无非就是想让福伯瞧瞧我李寿的儿子……”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
作为李寿的最信任的心腹,谢安知道王府内所有的事,理所当然的,也知道李寿自被抱离皇宫以来,这近二十年来都是福伯在照顾他,以至于李寿一直以来都将福伯视为自己的亲人。
“我想,福伯会感到欣慰的,当初他催了你好久呢……”谢安一脸奚落之sè。
“这女人身孕的事,我有什么办法?”李寿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倒是你,怎么不带你家中那两位一同前去啊?福伯待你如亲子一般,怎么着也该叫让老人家瞧瞧自己的儿媳吧?”
“又没有成婚,等成婚之后再说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人可是从二品的上将军,你才正五品上,什么时候才追的上她?照我说啊,入赘梁丘家得了,改名叫梁丘安……貌似还不错!”
“……”谢安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这跟你有一文钱关系?闭嘴,专心驾车!”
“你这家伙……”李寿恨恨地咬了咬牙,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道,“对了,你还记得,当初你我相识的时候么?”
“在王府?”
“呵呵呵,”李寿轻笑着摇摇头,说道,“本王还记得那句话……”
“嘿!”谢安忍不住咧了咧嘴,与李寿相视一笑。
而与此同时,东公府内,梁丘舞也已起身,在后院的小校场例行习武。
一直到辰时前后,她这才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准备用饭。
用饭之后,趁着去军营点卯的时辰尚早,梁丘舞准备走一趟谢安的府邸,交代他一些有关于北戎狼骑的事,虽说谢安的府邸离东公府有些路途,不过骑马的话,倒也花不了多少时辰。
然而,当她来到大狱寺少卿谢府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谢安早已不在府上,据府内的下人说,谢安一早便出门了。
梁丘舞并不知道此刻谢安与李寿早已离开冀京十余里,想了半天,还以为是谢安到大狱寺去了,结果又白跑了一趟大狱寺。
怀中心中诸般猜疑,梁丘舞到军营点卯后,便再一次又来到谢安府上,一问,谢安还是没有回来,百般纳闷地她,颇有些失望地回到了东公府,准备等谢安回来。
结果谢安没等到,却意外地等到了南公府送来的请柬……
也难怪梁丘舞感到意外,毕竟眼下,南公府世子吕帆战死沙场,南国公吕崧携怒亲赴大梁,整顿南军陷阵营,踏足洛阳战场,yù替自己儿子报仇雪恨。
而这个节骨眼,南公府竟然送来请柬?
拆开请柬细细一观,梁丘舞确定,这正是邀请自己到南公府赴宴的请柬,再一看落款,她微微一愣。
只见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苏婉……
这个女人找自己做什么?
对于那位自己夫婿始终念念不忘的女子,即便是梁丘舞,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因此,早些时候代谢安参加南公府世子吕帆的丧事时,她也只是稍稍安慰了那个女人几句,并没有大多的追问其余与丧礼不相干的事。
比如说,自己夫婿谢安的过去,二人相识的经过……
在那之后,南公府无论与东公府,还是与谢安,都没有什么接触,但是没想到,这会儿,那个女人却送来了请柬……
忽然,梁丘舞恍然大悟。
在她想来,谢安三rì后便要随九皇子李寿出征,那个女人,多半是想经她梁丘舞的口,向谢安转达一些事,比如说祝愿……
想到这里,梁丘舞将请柬放入怀中,出了府门,骑马径直朝着南公府而去。
毕竟,她也有些事想询问那个女人,作为谢安的妻子,她无法容忍自己对自家夫婿的了解,还不如某些不相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