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什么?”
迷迷糊糊中,萧离听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一句问话。
呸!
一群朝廷的狗腿子,休想从老子嘴里套出半个字!
萧离在心中骂道。
自被关进这里,两个时辰内他不知挨了多少木棍,挨了多少皮鞭,起初他还有力气破口大骂,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的jīng力与体力,已被那不知几何的木棍与皮鞭榨干了。
眼下的他,连动动嘴皮的力气都没有,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坚持,坚持到金陵危楼的一干弟兄来营救他。
他原以为自己闭口不言,那些皮鞭与木棍会再度抽打在他的身上,然而让他感觉意外的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任何动静。
心中惊疑的他,缓缓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那些凶神恶煞的卫尉寺巡防司卫兵,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站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看似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此人身穿朝服,腰系[][]玉带,不用想都知道,此人是大周朝廷的高官。
“休……休想从老子嘴里……套出半个字!”使劲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萧离恶狠狠地骂道。
“呵呵呵,”在萧离错愕的目光下,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摇头失笑道,“方才这句话,这可不止个字了!”
“……”萧离闻言心中激气,愈加凶狠地盯着那人,却见对方面sè自若,微笑问道,“你叫什么?”
“哼!”冷哼一声,萧离别过头去。
“哦,不愿意表露身份啊,唔,这样,你应该就愿意说了……”在萧离倍感莫名的目光注视下。那人抬起左手,举到萧离面前,继而,摊开手掌,一枚晶莹的玉佩掉落下来,因为被一根细红绳系着,那枚玉佩一上一下地跳荡在萧离眼前。
这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用一枚玉佩就可以收买自己?
呸!
瞥了额一眼那枚玉佩。萧离不屑地冷哼一声,正想低头不再理睬此人,忽然,他面sè大变,猛地转头过去,死死盯着那枚用刀子刻着十字记号的玉佩。
这枚玉佩……
“是不是很眼熟啊?”那位男子笑眯眯问道。
萧离张了张嘴,又惊又疑地望着那人,良久后沉声问道,“这枚玉佩,你从何得来?”
那位男子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不不不。错了,是本官问你才对!——你叫什么?”
望了一眼那枚玉佩,萧离犹豫一下,说道,“萧离!”
“金陵危楼刺客行馆,对么?”
“……是!”
“昨夜在广安街街头与鸿山东岭刺客交锋,对么?”
“……是!”
“为何要杀害当时在街上巡逻的卫兵?”
“并非我等愿意那般……是东岭那帮人先动的手。为此引来了大批的卫兵围堵,为了自保,我等迫于无奈。这才反击……”
“哦,原来如此……”男子点了点头,忽而问道,“金铃儿呢?眼下她也在城内么?”
萧离闻言深深望了一眼那男子,冷冷说道,“你究竟何人?——如何会有那块玉佩?”
“本官乃大狱寺少卿谢安!——至于这块玉佩嘛,当然是别人送本官的,不然你以为,凭着那一位的身手,本官还能从她手中抢夺不成?”那名男子,不,谢安好笑地说道。
“……”萧离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心中暗自想道。
若是自己没看错的话,这枚刻有十字的玉佩,分明就是大姐的东西,何以会在这谢安手中?
他竟然还说,是大姐送他的?
怎么可能?!
大姐如何会与大周朝廷的官员有所牵连?
不过,以大姐的身手,确实也没有人能从她手中夺走这枚玉佩……
咦?
谢安?
大狱寺少卿谢安?
这家伙此前不是大姐要行刺的对象么?最后不知为何,大姐突然就改变主意,放弃了……
想到这里,萧离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谢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认得大姐?”
谢安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低声说道,“此地乃卫尉寺,非我地盘,本官先把你弄出去!”
原以为自己死路一条,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萧离面sè一喜,连连点头。
见他满脸喜sè,谢安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严肃点,休要被外人看出来!”
萧离心中一惊,点点头,露出方才那般凶狠的神sè。
见此,谢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玉佩挂回脖子,转头对廖立使了个眼sè。
廖立顿时会意,唤来在屋外不远处等候的一干卫兵,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卫兵朝着谢安抱了抱拳,谄笑着说道,“大人,不知此贼子可有招认?”
谢安故意露出几分不悦之sè,狠狠瞪了一眼萧离,沉声说道,“这厮甚是顽固!——本官打算将其转到大狱寺,再严刑逼问!”
“这……”那名卫兵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sè,抱拳说道,“此事小的恐怕做不了主……”
“本官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家大人呢?”
“回禀少卿大人,荀大人回府用饭去了……”
谢安闻言眉头一皱。
按理来说,他应该等荀正在场时将萧离押走,这是礼貌,只不过,照着这个情形下去,萧离多半会被打死在卫尉寺,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谢安rì后不好向金铃儿交代。
当然了,摆着谢安在场,卫尉寺的卫兵也不敢再对萧离用刑,可问题是,谢安还有那么多时间等在这里?
眼下的他,迫切想从萧离口中问出金铃儿的下落。
想了想,谢安沉声说道,“那这样吧,本官先将这厮带会大狱寺,待荀大人回来,你等再向他禀告此事。如何?——反正你等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万一下重手打死了此人,断了这条线索,你等可吃罪不起!”
“这……不如等荀大人回来……”那名卫兵低着头说道。
谢安闻言双眉一凝,死死盯着那名卫兵,忽然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好。那么,你等即刻派人去通知荀大人!——你叫什么?”
仿佛是听出了谢安言下之意,那卫兵浑身一颤,低着头怯怯说道,“小……小人叫张继……”
“好,本官记住你了!”
那张继闻言面sè惨白,求助似的望了一眼同伴,当即,有一名护卫走上前来,连声说道。“非是我等有意为难,实在是……待会荀大人回来。若见此贼子不在,定会苛责我等……”
“不会的,”谢安微微一笑,说道,“你等只需说,是大狱寺少卿谢安押走了此人,荀大人必定不会怪罪你等!”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刻有字样的木牌,丢给那人,轻笑说道。“可莫要给本官丢弄了!”
那卫兵手忙脚乱地接住木牌,与张继细细观瞧一番,神sè间愈发恭敬,连忙改口说道,“不想竟是大狱寺少卿谢大人,不知大人可需我等转押犯人?”
“不必了!”谢安对廖立、马聃二人使了个眼sè,叫他二人解开萧离的绳索,淡淡说道,“本官这两位护卫,乃西征长安叛军的功臣将领,岂会叫一个小小刺客走脱?更何况此人眼下遍体鳞伤?——打成这般惨状,你等叫我大狱寺如何用刑逼问?”
仿佛是听出了谢安话中的不悦,众护卫面面相觑,苦笑说道,“小的罪该万死……实是这厮贼骨头甚硬,死活不开口,我等……”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各司其职去吧!”
“是!”众护卫抱拳而退。
望着那些护卫噤若寒蝉,对谢安毕恭毕敬,萧离心中倍感意外,在廖立、马聃二人替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后,望着谢安试探说道,“连绳索也不用……大人就不怕萧某趁机逃走?”
“逃走?”谢安用目光瞥了一眼倚在墙角边不发一语的陈蓦,戏谑说道,“你以为是何人用石子将你打翻在地的?”
这时,陈蓦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瞥了一眼萧离,猛然间,萧离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力,仿佛五岳压顶,压地他喘不过气来。
这等气势……
比大姐还要强!
强得多!
或许是注意到了萧离面sè涨红、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谢安笑着对陈蓦说道,“大舅哥手下留情,莫要与他开玩笑了!——这家伙眼下遍体鳞伤,可承受不住大舅哥的气势,要是这家伙死了,小弟会头痛的!”
陈蓦微微点了点头,顿时,萧离突然感觉那股无形的强大气势消失地无影无踪。
叫廖立与马聃二人装模作样押着萧离,谢安一干人出了卫尉寺,朝大狱寺而去,毕竟将萧离关押到大狱寺内,还需要经过几道手续,至于在此之后嘛,那就是谢安说了算了,毕竟那位孔文老爷子几乎已经不管事了,将一堂都交给了谢安,每rì不是在官署后院栽培那几株花草,就是找谢安等官员下下棋,在和不在一个样。
说白了,不过是谢安见这位为大周cāo劳了大半辈子的可怜老人为此家破人亡、了然一身,不忍他孤独死在故乡,这才不愿升任大狱寺正卿罢了,纯粹就是想让这位老爷子在大狱寺安度晚年,仅此而已。
在乘坐马车前往大狱寺的途中,萧离颇有些再世为人的感触,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谢安,他小声问道,“大人,认得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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