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追了?
站在广陵城北城门外附近,书生墨言诧异地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远处,意外地发现,方才还像撵狗般将他追地慌不择路的那两个刺客刺客,不知何时已不再追赶。
扶着官道旁一棵柳树,墨言平稳着自己着气喘如牛的呼吸,不得不说,方才萧离、徐杰二人着实将他吓地不浅,足足追赶着他跑了好几里地,只追地墨言双腿打颤发麻。
怎么不追了呢?是因为追不上自己的脚程么?还是说……放了自己一马?
一想到后一项可能,墨言皱了皱眉,在深深注视着苏家镇方向良久后,摇摇头自嘲般叹息道,“酒色伤身呐,古人诚不欺我……”说着,他右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团纸张来。
小心翼翼地摊开抚平,那竟是一张张五万两的银票,粗粗一数,竟然五张之多。
整整二十五万两呐,而且还是印着官府印玺的官府银票,这意味着他到任何地方的任何钱庄都能兑换。
( “嘿!不枉费本公子辛苦一场……”微微一笑,墨言将银票揣在怀中,径直入了城,边走,他似乎边喃喃自语着什么。
“唔,还欠着小霞小姐一根金簪,那位姐姐待自己可真诚,断不可辜负了她的期待,还有文玉小姐那边……”
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墨言径直到钱庄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兑换成几百两的小银票,继而来到了城西那一片烟花之地,他可是这里的熟客,一瞧见他来,在青楼外招揽客人的莺莺燕燕们纷纷围了上来。
“墨公子……”
“墨公子好些时日不曾来咱姐妹这玩了呢……”
“是呢,墨公子真是好薄情呢……”
被一干美貌的年轻女子围在当中。听着他们的抱怨,墨言哈哈一笑,将那几百两银票塞给身旁的女子,人手一份,无人落空,反正是别人的钱。他可不心疼。
众女得了打赏心中大喜,招呼地更是热情,就当她们极其热情地将墨言迎入楼内时,墨言忽然皱了皱眉,因为他瞧见,在不远的对过小巷中,有两个头戴斗笠的家伙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思忖了一下,墨言微笑着对众女说道,“诸位姐姐稍歇。在下忽然想及一事,待事成之后,再来陪诸位姐姐玩耍……”说着,他不顾众女的热情招呼,径直朝着那条小巷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来到小巷口,墨言瞧了瞧左右,见四下无人注意,遂朝着小巷内探了探头。却发现巷内空无一人,想了想。他悄悄走了进去。
没走十来步,他忽然听到小巷内拐角处传来两名男子的低声对话,下意识地,墨言紧贴着小巷的墙壁,侧耳倾听着。
“……查到了,目标眼下正在苏家镇。还尚未离开,一主三仆……”
“这是首领的意思?”
“唔!——据消息,目标是从冀京来的,似乎是京师的大官,有三方人马买此人的首级。两处出价十万两黄金,一处出价两百万两银子!”
“什么?十万两黄金?两百万两银子?——那人究竟是何身份?”
“嘘!——噤声!此事首领已应下,命我等今夜趁着夜色将其除去,你速速去召集人手……”
“要多少弟兄?”
“唔……至少百人!”
“百人?!”
“那目标身旁三个护卫可不简单,据可靠消息,有一人乃鸿山东岭刺客四天王之一的影蛇苟贡,其余二人,一人乃金陵刺客[鬼狼]萧离,还有一人乃其同伴,[诡狐]徐杰,三人皆是刺客内的精英……”
“东……东岭刺客与金陵刺客?——这……首领当真想好了么?同时得罪东岭刺客与金陵刺客,这可……”
“少废话,这是你应该操心的么?——速速去召集人手!”
“嗯!”
墨言一直在角落侧耳倾听着,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远离,知道那二人已离开后,他这才从巷内的拐角处走了过来,眼眸中尽是凝重之色。
足足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半响,墨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怪不得看穿了我下药的手法,不曾想那家伙竟然是[鸿山四隐刀]中最善于用毒的[影蛇]苟贡……真是点背!——再加上那两个金陵众刺客,能逃出来自己算是走了大运了……”
说着,墨言微微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谢安那无害亲和的容貌,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那人究竟是何身份,竟叫广陵刺客对其生了杀心,甚至于,竟有三方人马用重金买其性命……”
思忖了半响,墨言忽然耸了耸肩,轻松说道,“呵,反正不管我事……”说着,他抬脚便要朝着方才路过的胭脂楼方向而去,但是没走几步,他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掏出怀中还未兑换的四张五万两的银票,脸色闪过一丝挣扎。
“该死!”
自己原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富家子弟,打算趁机大捞一笔,却不想撞见这等事……罢了,总归是拿了人家银子,看看是否能帮上一把吧。
想到这里,墨言叹息着摇了摇头,也不去那胭脂楼,径直出了城,朝着苏家镇的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苏家镇一处客栈的二楼厢房,谢安正没好气地望着一脸心有不甘的萧离、许杰二人。
“公子,小的二人差一点就能将那小子抓回来了……”嘟囔了半响,萧离终究忍不住抱怨出声。
“呵呵,”拍了拍桌子,示意萧离与徐杰二人坐下歇息一下,谢安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反正此事错不在你二人之上,早前苟贡便已示意本公子。是本公子未曾提防……”
说着,谢安哭笑不得地笑了笑,事实上,他确实没想到那位穿着儒衫、文质彬彬的书生,竟然会做出劫人财物的事来。
苟贡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严重了,事实上,若不是早前在广陵时,小的曾见过此人在对过酒楼的二楼瞧着我等,兼之其下药的手法实在太过于粗劣,恐怕小的也想不到……此人身上并无杀气,细细想来,多半是盯上了我等行囊中的银票吧……”
“唔!”谢安缓缓点了点头,毕竟他已从苟贡的口中得知。那书生在酒水中下的也并非是毒药,只不过是迷药罢了,换而言之,对方并没有要加害他们性命的意思,要怪只能怪他们早前在广陵时教训那个刘富时太过于张扬,钱财露白,因此遭来了贼人罢了。
“公子,那可是二十五万两啊……”徐杰一脸心疼地说道。
谢安闻言微微一笑。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不是还有一百五十万两左右么?”
说实话,谢安确实不怎么心疼,毕竟此番他们随行携带的盘缠,那可都是户部下拨的路费与期间一应所需,整整两百万两,从某种角度上说。那算是李贤变相地补偿他,毕竟李贤还要他谢安替其总督江南事宜,提防太平军。
见自家大人不打算追究了,萧离与徐杰对视一眼,有些不甘地捏了捏拳头。恨声说道,“下次若叫我撞见那个小子,定要将其抽筋拔骨……我家公子的钱也敢抢,反了天了!”
不怪萧离与徐杰这般态度,事实上,别看金陵众以往每年接单子杀人的报酬十分丰厚,但是实际上,那些报酬有绝大部分是用于金陵城内的义舍,用于抚养失却父母的孤儿、以及贫困的百姓,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正因为如此,无论是金铃儿还是她手底下的金陵众弟兄,他们手头上的钱其实并不宽裕。
就好比金铃儿,她与谢安初相识的时候,身上哪有什么贵重的首饰,就连穿着打扮也是相当简单,当然了,眼下的金铃儿已不同往日,她那摆放首饰的小木匣内已有不少谢安赠她的珍珠玛瑙之类,毕竟她的夫婿可是刑部尚书,自有人会想方设法送礼来与其拉拢关系,其中就不乏名贵的首饰,而以金铃儿节俭的性子,若非那些东西乃其心爱夫婿所赠,恐怕早被她变卖了。
毕竟,金陵众在冀京东侧还有一个用来收养孤儿的村子,不出意外的话,待那些孤儿长大成人,无疑会成为金陵众新鲜的血液,要知道南镇抚司六扇门的人手可是大大欠缺呢,要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训练成刺客,可想而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与金钱。
类似的事,东岭众也在做,毕竟比起金陵众,东岭众的职权范围更广,非但有北镇抚司锦衣卫,还有大狱寺重狱,若是加紧培养训练,人手实在是不足。
他们可没想过要招揽外人,毕竟刺客行馆还是比较排外的,若不是相处多时的亲支近派,忠诚就是一个问题,看看太平军初代六神将就清楚了,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三人倒向了朝廷,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可能是也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谢安笑着对萧离与徐杰打趣道,“对了,这件事你等可莫要告知金姐姐,要不然,金姐姐怕是会将广陵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人抓出来……”
萧离与徐杰闻言笑了笑,显然他们也清楚他们大姐金铃儿的脾气。
天色渐渐暗下,谢安叫客栈的店伙计准备了一桌酒菜,与苟贡、萧离、徐杰三人边吃边聊,也算是打发时间吧,虽说他有心到苏婉双亲的墓前拜祭一下,但总归天色已近黄昏,这个时候出门在外,很有可能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里是广陵,是广陵刺客的地盘,而并非是冀京,哪怕是似谢安这般身份的大人物,在这里也得小心谨慎,毕竟他身边仅有苟贡、萧离、徐杰三人。
四人一边吃酒,一边天南地北地瞎聊着,从冀京聊到广陵,从谢安聊到他府上四位夫人,毕竟四人实在是闲着没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和谢安喝地兴高采烈的苟贡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皱眉望了一眼房门方向。喃喃自语说道,“有点不对劲……”
“啊?”
“太安静了……”苟贡因为醉酒而半眯的眼眸中泛起几分凝重。
萧离与许杰闻言一愣,继而顿时惊觉过来,要知道这家客栈除了他们外还寄宿着不少人,甚至于,客栈一楼的大厅方才还有不少人在那喝酒划拳。热闹地很,然而转眼间,整个客栈仿佛彻底空了般,寂静地令人心生压抑。
忽然,房内桌上的烛火闪了一下,见此,苟贡面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房门方向,暗中朝着萧离与徐杰二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当即。原本喝地醉醺醺的萧离与许杰二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在谢安诧异的目光下,二人不动声色地将方才摆在桌旁的匕首又重新放回了腰后。
“怎么了?”谢安含糊不清地问道。
只见苟贡对谢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而将手放在耳边,似乎是示意谢安用心倾听。
困惑地望了一眼苟贡,谢安眯着双目,细细侧耳倾听,隐约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听到了几阵细微的脚步声。
“二十人?”用询问的目光望了一眼苟贡,徐杰压低声音问道。
“不止……”苟贡微微摇了摇头。双目直视着房门方向。
这回就算是不用苟贡提醒,谢安也察觉到了不妙,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房门外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喘息。
从萧离手中接过一柄匕首,苟贡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的小口袋,转头示意谢安、萧离、许杰三人蒙上口鼻。继而将脑袋凑近烛台,呼地一声吹灭了烛火。
这仿佛是个讯号般,谢安猛然听到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继而,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又一个的黑影闯入屋内。
“护好公子!”苟贡沉喝一声,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继而一把抓住谢安的肩膀,将他拽到掀翻的桌案后侧。
可能是光线昏暗的原因,谢安一头撞在桌角上,痛地眼冒金星,可还未等他开口抱怨,他脑袋上方忽然掠过一阵嗖嗖嗖的强劲破空声。
手弩?
谢安心中一惊,暗暗庆幸苟贡拉他拉地及时,不过,他依然有小小的抱怨,捂着撞痛的额角,暗自腹议苟贡不该吹灭屋内的烛火。
可不是么,这黑灯瞎火的,他哪瞧得清来犯的贼人?
事实上,谢安错怪苟贡了,苟贡确实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刺客,当他发现房外蹲着好些个不知身份的家伙时,他在关照了谢安两句后,第一时间便吹灭了屋内唯一的烛火,毕竟这样可以叫屋外的人无法判断他们四人在屋内的位置,倘若他再晚上些许,待对方从他们的声音判断出他们所在位置后,一脚踹开房门,十几把手弩一起朝着谢安四人扣动扳机,那么谢安这四个人可就连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要知道,当初前太子李炜就是这么死的,被当时的皇三子、如今的秦王李慎用区区几十个弩手当场射死。
由于唯一的烛火被苟贡吹灭,整个屋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走廊上的烛火传来些许光亮,这使得来犯贼人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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