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就不必占用程家的田地了。她家总共才这两亩田,为什么不能照顾他们一下?再说,此前我们明明定下了甲、乙两处,既然这乙处会占用农田,我们选择甲处不也可以吗?”
苏昊道:“韩小姐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在乡下办差,是不能意气行事的。韩小姐想想看,就算我们坚持一下,把程家姐弟的田留出来了,以那蔡有寿对这二人的怨气,哪里又不会寻出一个新的办法来为难他们呢?”
韩倩倒也不迂,她知道苏昊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不过,她还是撅着嘴,恨恨地说道:“哼!反正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沆瀣一气,欺负弱小。”
“我不是已经让人去补救了吗?”苏昊道。
“你是因为良心不安,所以才让马秀才和那个狗屁道士去安抚他们。”韩倩揭发道。
“呃……好吧,不管怎么说,小生也算是良心未泯,对不对?”苏昊无奈地说道。
“油嘴滑舌!”韩倩小声地骂道。
程家姐弟心情复杂地回到自己家里。程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咬牙切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意yín着自己有朝一rì金榜题名之后,回来狂扁这些贪官污吏的场景。程仪则带着一脸的苦sè,一边做着家务,一边无声地叹气。
正如蔡有寿向苏昊介绍的那样,程家姐弟本是官宦之后,他们的父亲原来是一个府的六品通判。在办一个涉及到当地某富豪的案子时,程父得罪了富豪背后的靠山,最终被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罢了官,只能带着妻儿黯然还乡。
在回乡的路上,他们一家人遭到了一伙莫名山贼的打劫,程仪的父母均死于山贼之手。程仪带着不满10岁的弟弟程栋跑到附近的州府去报官,却得到州府里一位与他们的父亲有同年之谊的官员的暗示,说这伙山贼很可能正是那富豪安排的,目的正是报复当初程仪父亲查他们的案子。
程仪闻听此言,再也不敢按原计划回自己的故乡了,只能带着弟弟远遁千里,来到南昌府丰城县,寻了一个小村子落户。她用身上带的银两买了两亩薄田,就在这里靠种田为生,供养弟弟读书。以程仪的想法,如果程栋能够考中进士,有个一官半职,没准还能够为父亲昭雪报仇。
程栋年龄虽小,但经历了这番变故之后,也是非常懂事。平rì里除了帮姐姐一起下地干活之外,余下的时间就是刻苦读书。他小时候曾得父亲的指点,有一定的文章功底,这几年努力下来,造诣已经颇为深厚了。程仪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想着如何筹措一笔资金,送程栋去参加县试和府试。
真是树yù静而风不止,本来以为藏在这蔡家村就不会有什么是非了。谁知,那天程仪到丰城县城去贩卖自家纺的纱,无意中遇到了那个sè迷迷的什么李员外。李员外从程仪的装束中知道她尚未婚配,而从她抛头露面出来卖纱线的行为,又猜出了她家境拮据、家里没有什么能够主事的人。
就这样,李员外找来了媒婆,尾随程仪到了蔡家村,然后向程仪提出要娶她为自己的妾,还承诺可以帮助她送程栋去参加考试。程仪虽然落魄至此,但毕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程栋听说想娶姐姐的人居然是个糟老头,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就把那媒婆给打出去了。
李员外见媒婆哭哭啼啼地回来报信,觉得折了面子。他与县衙的主薄王凤韶有些交情,便托王凤韶去向蔡家村的里长蔡有寿打招呼,让蔡有寿向程仪施压,那意思,就是非要把程仪娶进门不可。
蔡有寿到程家去说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心里便对程家存下了怨恨。这一次,苏昊选的井位正好在程家的田里,蔡有寿自然要借此发难。以他的想法,如果能够把程家姐弟逼得走投无路,没准程仪就只能接受李员外的安排了。退一步说,即便程仪坚决不松口,只要他们离开蔡家村,李员外和王凤韶那边,也就无法责怪蔡有寿了。
蔡家村全村的人都姓蔡,只有程仪一家是外来户,蔡有寿就算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也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这也是蔡有寿敢如此猖狂的原因。
程仪在听说蔡有寿让县衙的人在自家田里打井时,就猜出了蔡有寿的想法,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跑去向蔡有寿苦苦哀求,希望能够用眼泪来打动对方。谁曾想,年轻气盛的程栋得知此事后,跑过去怒斥了蔡有寿以及县衙里派来的师爷,这样一来,就把回旋的余地都给阻断了。
看起来,这蔡家村,自己姐弟俩是无法再呆下去了。离开蔡家村之后,他们又能到哪里去找自己的立足之处呢?
程仪正在忧心忡忡地想着退路,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问话:
“请问,这是程家娘子和程栋兄弟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