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是片面的弱者。这一点，没人能比林允墨心下了然。

    四目相对，均是理解的目光。正因为从事着同样的工作，所以才比其他人更加惺惺相惜。

    休息时，林允墨向他走过去，看着他身心俱疲还佯装没事的样子，自己的表情怎么也明亮不起来。事情在表面上过去了，在心里可没那么容易。最让人心疼的是，白予灿时刻展现出一副大方从容的样子，笑容一如既往和煦温暖，仿佛没有经受过任何打击，甚至在还事发之后，主动开口去安慰想安慰他的人。

    明明低落或发脾气也是可以的。

    实在词穷，林允墨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试探，伸爪。

    “...给你抱抱？”表情上看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不得不说，现在白予灿这幅水灵灵湿漉漉的小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亮晶晶的小眼睛泛着难以名状的凄切，即使是穿着简洁优雅的白大褂，也像只裹在毯子里取暖的茶杯犬，小小的，软软的。林允墨看不下去，说服自己，好好的孩子被摧残成这样，急需祖国的阳光温暖照耀，她给个拥抱不算什么，嗯。

    林允墨张开双臂，像他曾多次对自己做过的那样，只是表情视死如归了点。

    白予灿不做声，只是垂眸看着她，蓦地向前一步，双臂环住她的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呃...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林允墨踮着脚才能把下巴放在小哥哥肩上，她奇怪地眨了眨眼，也说不上这莫名的违和感和羞涩从何而来，只能装作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然而...对方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林允墨心想这就很尴尬了，一般安慰的拥抱不超过三秒，这都十来秒了算怎么回事？又不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毫无征兆地干咳了两声，林允墨决定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又拍了拍他的肩。

    “辛苦了。”

    轻柔的话语落下，白予灿眸光流动，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辛苦了。

    林允墨说出的这三个字，有着不同的分量。

    一直想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动了心。一见钟情太过夸张，他从不是那样热情冲动的人。然而又找不出确切的时间点，意识到时，就已经满脑子都是她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这三个字吧。不是多热情洋溢或感天动地的字眼，只是普普通通却包含着无限理解的辛苦了。

    白予灿四岁丧父，只有些许跟父亲相处过的记忆，可这些零星的记忆，也随着他的成长逐渐淡出，最后他想抓也抓不住，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悔恨和思念当中。

    都说小孩子很快就忘了，不会太痛苦。可对白予灿来说，正因为很快就忘了，才更加难过。比起全然不记得，这种星星点点的回忆更折磨人。

    《敬启1996》中，佑哲的母亲早早过世，他与父亲相依为命。因为主打亲情，剧情大量刻画了佑哲与父亲父子情深的场景，每每拍摄都会触及白予灿内心最柔软之处，引得他频频落泪。这也是为什么在拍摄初期，剧组就给白予灿起了小哭包的绰号。

    拍摄第一集时，一场佑哲父亲满目担忧地望着儿子的戏，父亲没哭，白予灿哭了。也是因此大家才得知，他从小就没有父亲的陪伴。

    当时知道了这件事后，还不太熟的林允墨突然对他微笑，并说辛苦了。

    这么多年来，每当人们听见这件事，或同情或遗憾，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辛苦了。白予灿有些震撼和疑惑，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想哭。

    只是个交谈还未超过十句话的人，却简简单单戳中了他最深处的秘密心事。

    后来在一场小爱父亲拿着蛋糕，单独为小爱庆生的戏中，林允墨听着前辈演员说台词，在还不该落泪时提前落泪，最后道歉中断拍摄，背对着众人蹲在角落处捂着嘴痛哭流涕。

    也是在那天一同在片场等戏的白予灿才知道，那句辛苦了的真正含义。

    不是随口一说，不是感同身受，而是在经历了莫大的苦痛和伤感之后，对另一个自己的欣慰和感慨。

    怀着对某个人无尽的思念和绝望，积极向上的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