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深谙灵隐派破题的玄妙,妙不可言。
教谕心里想定,随即摇头晃脑,连连称赞地道:“妙,妙极,破题破得好,承题也承得好,老夫掌县学三年,文章巧妙者,唯有这位徐生为最。”
于是教谕看了苏县令一眼,道:“若后来者无出彩者,这篇文章,下官窃以为可以推为第一。”
这番话顿时引起哗然,不只是那些在旁闲坐的考生个个带着又羡又嫉的目光朝这边看来,便是那县丞和主簿以及几个陪同的县学教导也都现出诧异之sè。
一般情况下,提前阅卷在县试不算什么,而阅卷时若是觉得文章好,暗示一下可以通过考试也不算什么,可是如何排定名次,却是极少公开拿出来说的,这教谕年纪已是不小,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他如此失态,莫不是这徐谦的文章当真妙到了极点?
苏县令的脸sè看不到喜怒,平淡地道:“只怕不妥,这徐谦毕竟出身贫贱,况且现在交卷者不过寥寥十数人,王教谕慎言。”
徐谦正sè道:“大人,学生乃是忠良之后,家祖徐闻道徐公官至兵部给事中,因仗义执言,而受于太保牵连,因此才家道中落,还请大人明察。”
苏县令自然是知道徐谦身份的,方才苏县令故意呵斥徐谦出身贫贱,其实就有让徐谦亮明身份的意思。
徐闻道徐相公,或许杭州人知道的不多,可是说到那位祖籍杭州的于谦于少保,却是人人识得。
教谕大惊失sè,道:“原来竟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难怪你这文章如此jīng妙,年纪轻轻又知书达理,既是出自忠良之家,这就不奇怪了。”
那县丞也坐不住了,正sè道:“令祖莫非是那个上《忠jiān疏》的徐相公?”
主簿也不得不表态:“早闻令祖大名,令祖实乃国朝士林典范,后学末进每每听闻他的事迹都是唏嘘感慨不已。”
主簿官阶不高,在徐谦这个便宜祖宗面前,自谦自己为后学末进其实也不算什么。
不过徐谦却是不能表现出骄傲,忙道:“学生惭愧。”
苏县令仍是板着脸,挥挥袖子道:“祖宗余荫而已,徐谦,你到一边等候吧。”
徐谦乖乖地在下座寻了个位置坐下,那教谕却是jīng干之人,忙笑道:“来,到老夫身边来坐。”
于是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中,差役搬来个凳子,徐谦陪坐教谕身边。
这教谕却是知道,徐谦有个祖宗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徐谦似乎和苏县令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这时候与徐谦亲近一些,既可在士林中得一些名望,又可以博得苏县令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只是那县丞和主簿却都照旧呆呆坐着,教谕能和徐谦亲近,他们却是不能,若是亲近,未免会被苏县令看作是另有企图。
考试照旧进行,苏县令一直一言不发,脸sè很是凝重,而王教谕偶尔低声与徐谦说几句话,徐谦也只是听着,只是突然上演了这么一出,让坐在一旁的考生们满不是滋味,其中有不少考生都是士绅人家子弟,平时都是众星捧月,可是此时在旁坐着冷板凳,备受冷落。
尤其是那张书升,心里更是嫉恨不已,时不时地用着yīn毒的眼眸去看徐谦,心里不忿地想:“不就是有个好祖宗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张家也是出过进士的。”
只可惜他也知道,他家虽然出了进士,可是和徐家的进士全然不同,杭州的进士如过江之鲫,可是能陪着于少保一起蒙冤株连的又有几个?或许张家的进士能给张家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可是徐家的这位进士相公,带来的却是无数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