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骨:“快跟上,我需进去了,在他跟前你小心行事即可,他不会拿你如何的。”
容昐颔首,看着他先行离去。
秋香上前扶住她的手:“太太,小心脚下。”容昐的膝盖自从那日受伤后,就落下了毛病,只要遇到风雨天,就会发作。
想来明天应该会是个阴天。
容昐朝她一笑,待要进去时,只见那日前来传旨的丁丙秋拿着拂尘快步朝她走来,眼神透露着精光,带着蔑视,昂首:“圣上口谕,着顾氏下厨。”
这是拿她当奴婢使了。
前头庞晋川还在行的身影猛地一僵,容昐紧盯着他,希望他别回身。
“顾氏,还不接旨?”丁丙秋细长的声音不耐烦的在她耳边响起。
容昐这才回神,就着秋香的手跪下,叩了三叩首:“臣妇接旨。”
她话音刚落,前头庞晋川才重新往前大步跨去。
秋香要扶起容昐,丁丙秋问:“请顾夫人一人去吧。”
秋香问:“公公,且宽容宽容。”
“这?这咱家可做不得主,要不你同圣上说去?”丁丙秋冷笑,目光滑过她手上戴的红宝石戒指,容昐朝秋香摇了摇头,她才不得不无奈退下。
厨房外守着锦衣卫,各个身着飞鱼服,腰间挎着威严的刀,目光如炬。
里头,更是忙得人仰马翻,有十几个太监监视着各个火炉,众人见容昐进来,一怔连忙行礼:“太太万福。”
容昐抓起旁边放着的围裙,大力抖索了一下,麻利的绑在腰间,对众人高声道:“今日我也下厨,你们各做各的。”火炉印着她的脸,十分的好看。
府内众人本就服她,当下莫不上前要帮忙。
容昐选了两道,一道是鸡丝银耳,一道是清炸鹌鹑。
小儿喜咸食,她会做的也多是咸菜。
她飞快的把鸡胸肉切成丝,放入碗内加调料抓匀,油满,滚入葱姜末爆香爆炒,很快她这边就弥漫出一股香味,随后倒入泡好撕成丝的银耳和鸡胸肉,就着大火大力翻炒出锅。
第二道菜出的也极快,与其他厨娘菜色出的时间基本相同。
丁丙秋虽有意找她茬,但却不想这一个深宅贵妇弄起锅碗也极其的熟练。
容昐抽出丝帕小心的将碟子的边缘擦干净了,随后又飞快的拿出一个小碟,从一个土陶之中夹出几块黑不溜秋的东西。
丁丙秋立马拉长声调:“这是什么!胆敢给皇上用这等粗贱之物。”
容昐手上不停,解释道:“这是腌制的冬笋,是庄子上新鲜割下来的,看着虽油腻,但吃起来又香又酸又辣又咸很是下饭,是妇人所做,今日皇上前来少不得要卖弄一番,还望公公给妇人这一机会。”
说着将手中的一颗红宝石戒指摘下,就她送出碗碟的功夫飞快的塞入他手掌心之中。
丁丙秋明了:“既是如此,且让咱家先尝尝,看看顾夫人这孝顺的心意可值得送上?”
容昐示意厨娘拿来剪刀,她剪掉一小块,放在小碟之中送上。
丁丙秋略微咀嚼了,止不住的赞叹:“顾夫人手艺确实不错。”
容昐朝他俯了个身:“还得多谢公公通融。”
“不敢,不敢。”丁丙秋摩挲着袖子,抽出白帕,扬了扬,慢条斯理的擦着没有胡须的嘴巴。容昐看见自己的红宝石在他袖口熠熠生辉,嘴角不由咧开一个笑容。
午膳由宫中太监送上,容昐坐在厨房外的树下,看着那一排长长的送膳队伍远去。
她抬起手挡住阳光从干枯的树木之中倾泻而下的斑驳。秋香拿了斗篷上前:“太太,披上吧。”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枚药膏,摸了一点擦在她手面。
“不是多大点事儿。”容昐抽出手。
秋香嘟嘟嘴:“我看见了,那个公公不许人帮太太您洗菜,摘菜,洗碗不是?”
容昐没吭声,等了一会儿,问:“那边该要用膳了吧。”
“谁知道呢?”秋香满不在乎。
容昐和秋香在这院子之中坐了许久,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只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快,快,顾夫人,皇上喧您觐见。”
容昐眸色一亮,赶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物。
秋香要跟,她止住:“别跟来。”只丢下这一句就跟着太监走远了。
正屋大厅之中,赵拯坐于主位,然后依次往下是老公爷,庞晋川。
容昐紧张的拉了拉袖子,小步上前,拜道:“臣妇顾氏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赵拯总是给她侵略性很强的感觉,容昐不喜欢见到他。
赵拯眼皮子都不抬,指着他身前一个碟子问:“这是你做的?”
容昐抬起头,目光在空中和庞晋川对视,她极快的撇开,望去,是那叠冬笋。
“是。”
“这碗冬笋做的极好,你可还有腌制?”他起身笑道。
老公爷和庞晋川连忙也跟着起身。
容昐俯身回道:“这是之前腌制的,只剩下一点,不敢进呈给皇上,容臣妇再腌制了送进宫。”
赵拯伸了一个懒腰:“好,那就你一人替朕腌制二十坛,朕的皇后和几个爱妃也定喜欢夫人的手艺,庞夫人可否?”
二十坛,她一个人腌,赵拯摆明是在为难她。
庞晋川不忍快要上前,容昐在他出声前,俯身道:“臣妇定当竭尽所能,尽心尽力以报皇恩。”
“呵。”赵拯冷笑着望向庞晋川:“看来,她跟在你身边多年,没少学这些咬文嚼字,听的朕耳朵都长茧子了。”
“微臣有罪。”庞晋川随她一同跪下。
赵拯望着地上的两人,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踏着金黄色的团龙朝靴往外走去。
容昐起身,目送他离开,眼中只剩下一股冷漠的嘲讽。
一叠冬笋和那鸦片,要你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金童鞋啊,地雷一颗,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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