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章节 152

    不知不觉，伊百合走到了小慧生前后住过地方。[四*库*书^小说网siksh]

    她走进了小区，站楼前，看着那个公寓紧闭窗户。

    曾几何时，小慧就是那里自杀，选择了结束自己生命。

    夜晚风很大，吹身上凉飕飕。

    伊百合紧了紧自己身上衣服，一动不动站那里，心思复杂。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她一转头，看到了两个熟悉身影。

    透过路灯暗光，伊百合看见走前面陈泽洋。

    自从小慧死那晚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甚至丧礼上也没见到。

    可能是灯光问题，今晚伊百合看到他脸色居然很难看。

    她疑惑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这儿？”

    问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可能应该是他们问她，这儿本来就是陈泽洋地方，不该出现这里人是她。

    没想到寒澈会回答：“我陪他过来收拾东西。”

    伊百合冷笑，忍不住讥讽，“收拾东西？这么就要有人住进来了？你们没告诉她，住那个房子里人前不久刚死，她也不嫌晦气？再说了，收拾东西这种事儿还用得着您二位亲自做？”

    陈泽洋听完伊百合话，脸色加难看了。

    伊百合却并不以为意，其实她早就想好好痛骂陈泽洋一顿了，一直憋心里很难受，现说出来反而舒服多了。

    陈泽洋几次欲言又止，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叹息。

    “百合，泽洋就要结婚了，我们过来看看这边还有没有东西，这栋房子也准备卖了。”寒澈倒是替他说话了，声音很低沉。

    “结婚？”伊百合听完后，一时觉得难以接受，惊讶道：“小慧刚死，你还有心情结婚？”

    陈泽洋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就是因为出了小慧事，家里那边不想再放任我继续下去，才催我结婚。”

    言下之意，不管他有没有心情，这个婚结不结都由不得他做主。

    也是，谁叫他是富二代呢？比平常人有吃有穿有钱花，婚姻大事上也就轮不到他自己说话了。

    家里都操办好了，他能不从吗？

    “你对小慧死，难道就一点愧疚没有吗？就这么心安理得收拾完东西，高高兴兴结你婚去了？”不管他是不是身不由已，有些话伊百合早就想问了。

    陈泽洋脊背僵了一下，表情很无奈：“我真不知道，那天下午，我还给她打过电话，当时她很高兴，根本不像要自杀样子，没想到……”

    “不知道？她是你养女人，你跟她生活一起，你可能不知道吗？她平时生活状态，心情如何，你都不关心吗？”伊百合认为陈泽洋这是推卸责任。

    “伊小姐，不瞒你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来小慧这里了……”陈泽洋目光中划过一丝隐忍。

    “什么？”伊百合难以置信。

    陈泽洋抬头看着她，不耐道：“我想伊小姐有一点没有搞明白，小慧只是我情妇，不是我老婆，我花钱买她，是让她陪我睡！至于她心情怎么样，平时生活如何，是我需要过问吗？如果每一个陪我睡女人，我都要这般关心，我到底是花钱买情妇，还是买老婆？”

    陈泽洋一番话，让伊百合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强调小慧只是他情人而已，他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去关心她，他们之间只是金钱交易关系。

    伊百合深深吸了口气，空气很凉，凉她鼻子有些发酸：“陈先生，现小慧人已经不了，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了，我现后悔是，她刚踏上这条路时候没一巴掌打醒她，让她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直到无路可走了又选择了这种方式解脱。我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

    她知道，对陈泽洋这种人来说，小慧作为一个情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私人物品，没了就没了，抛开他仪表堂堂不说，就算是个秃顶老头，也有无数比小慧年轻比小慧漂亮女人前仆后继往他身上扑。

    大家不过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谁都没有那个责任跟义务对对方负责，而一个人真正要负责人只有自己。

    这些伊百合都懂，只是她仍旧拧眉质问陈泽洋：“陈先生，小慧是什么样个性，你我都很清楚，没错，她是你情妇，你给了她金钱，她出卖身体，你确实没有义务顾忌她心理感受，只是如果一开始不是你招惹上她，我想以小慧个性，也不会轻易答应做你情妇吧？”

    “没错，小慧跟我一起之前，大学里是有个男朋友。不过她不走运，有个好赌哥哥，还得罪了炎琨，跟了我，既能有个安定生活，还能帮哥哥还赌债。虽然是我包养了她，害她跟男朋友分开，但是如果没有我，她早就走投无路了，这样看来，反而是我帮了她。”陈泽洋说这话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一点愧疚神情。

    “炎琨？小慧跟了你与炎琨有什么关系？”伊百合皱眉，小慧为了替哥哥还赌债才跟了陈泽洋，这事她是知道，可是炎琨又是怎么回事？

    “伊小姐，你不是忘了，小慧当初为什么会离开炫舞夜总会，回到学校吧？虽然那次是你动手打炎琨，但是这件事也不能说跟小慧完全没有关系，何况炎大少爷是什么人啊，他怎么甘心白白被人教训了。当时你有单冰亚罩着，他动不了你，可是小慧就不同了，炎琨要对付小慧太简单了，随便让人拉她哥哥去赌场赌几局，就能让他欠下一屁股子债。”

    “炎琨当时是想让小慧去求他，继而利用小慧威胁你，如果不是我恰好看上了小慧，让她跟了我，那件事哪有那么容易摆平，你不是以为炎琨那种人被人砸了脑袋，还会善罢甘休吧？”陈泽洋嘴角扯起一抹讥嘲，把事情和盘托出。

    伊百合身子一颤，难以置信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这样是推卸责任，把小慧死全都怪炎琨头上？”

    陈泽洋脸色冷了下来：“伊小姐，请你搞清楚，第一，我对小慧没有什么责任可言，她只是我情人；第二，我出钱包了她，其实是帮她，她当时已经走投无路；第三，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人负责小慧死，那个人要我说就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打了炎琨，炎琨也不会去找小慧麻烦，所以小慧死，说到底都是你自己造成，没有资格质问我人，其实是你！”

    伊百合不能接受反驳：“你胡说，怎么是我？你以为说是炎琨找小慧麻烦，我就会相信吗？这样说来，你还是帮了小慧好人了？”

    “相不相信随便你，但这是事实，不信话你可以问寒澈，整件事情他都知道，他是个律师，不会骗你吧？”陈泽洋下巴线条很僵硬，显然是动了怒气，摇了摇头，不想再跟伊百合多言，他已经转身上了楼。

    伊百合转头望向寒澈，只见他还站那里，目光紧紧盯着她，面无表情。

    伊百合浑身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她扑过去，揪住寒澈外衣，问道：“寒澈，你告诉我，他说是不是真？是不是真？”

    寒澈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她，仍由伊百合揪紧他外衣，对他嘶吼。

    直到伊百合发泄差不多了，她冷静下来，缓缓一字一句道：“寒澈，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小慧会死，真，我之前医院见到她时候她就已经了无生气了，如同行尸走肉，我早就该察觉，这样人怎么会选择留这世上呢？她跟我说，她想见张凯，可是我根本就没告诉张凯，我怕被陈泽洋发现，是我自私，她后一个愿望我都没能帮她实现，我是不是很坏？”

    “宇沫深说，我不应该难过，小慧死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了，是真吗？人死了还有感觉吗？真是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想再痛苦了……”

    伊百合不知道寒澈到底听到了没有，她只是自顾自地说，很茫然，没有条理，没有顺序，好像说出来就不那么难受了。\\首发\\

    寒澈低着头，半晌后抬起头，干净俊脸上竟然很柔和，他对她伸出一只手，“百合，过来，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伊百合看着他伸半空中手，一直盯着。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手长得可真好看，修长白皙，骨感分明，这只手应该是很大很温暖。

    伊百合低下头，恍惚看到寒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她身边。

    他张开双臂搂住了她，轻轻拍着她后背。

    这一瞬，寒澈怀抱很温暖，仿佛所有风寒都被他挡外面，感觉很安全也很安心。

    也许伊百合实太累了，竟把头靠他怀里。

    她跟寒澈算不上有多熟，但大家见过几次面，又有几次合作，可以说是朋友。

    伊百合阅男无数，自然是闻到了寒澈身上那股淡淡香水味，女人香水味。

    她知道以寒澈个性，一向洁身自好，跟陈泽洋、炎琨那种人不同，是不会随便跟女人有太多牵扯，就连当初她都没有搞定他，普通女人加没有本事近得了他身，所以他身上这股淡淡香水味，一定是他喜欢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之前寒澈还为此喝酒卖醉伤心了很久，难道说他跟那个女人又一起了？

    这个念头伊百合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但也只是一瞬间。

    大概是因为听完陈泽洋话，她太累了，没有精力去多想。

    伊百合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这么多日日夜夜，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她以为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无论生活中再发生什么，她都能扛得过去。

    可事实证明，她远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坚强。

    当听到陈泽洋说，小慧死，与她、与炎琨都有关时候，她心里一下子变得很难受。

    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是伊百合现心里感觉。

    她以为当初炫舞里教训了炎琨，是帮小慧出了头，是为了她好。

    或许她出发点是好，可事实证明，她‘帮忙’并没有改变小慧命运，反而加速了她死亡。

    也许没有她‘多管闲事’，小慧就不会得罪炎琨，后面也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事。

    但是当初包厢里那个情况，如果她不出手，小慧真有可能被炎琨虐待致死。

    难道她好心救人也有错吗？

    “百合，你也别怪炎琨，他从小到大被人供着、哄着习惯了，从来没有人敢逆他意思，不用说有人敢出手打他了，连他老子都没有动过他。别看我们这群人，跟他混一起玩，都是发小交情，但哪一个敢轻易得罪他啊，大家一起，还不是看着他脸色？”

    寒澈突然开口劝她，他表情很淡，声音低低，却是理智跟她分析。

    伊百合皱眉抬起头来：“你这么说意思是，刚才陈泽洋说都是真了？是炎琨恶意要报复小慧，对付我？”

    寒澈一只手搭她肩膀上，搂着她，停顿了片刻才开口：“你该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虽然是好心想帮人，但有时候往往是帮倒忙。”

    伊百合只觉得心凉，她明明觉得自己是帮了小慧，怎么寒澈跟陈泽洋眼里，好像反而是她害了她一样。

    伊百合挣扎出来，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可是得罪炎琨人是我，打他人也是我，都与小慧无关啊，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小慧麻烦？有什么事怎么不冲我来？”

    寒澈带着惯有淡漠口吻：“这件事毕竟是因为小慧引起，你打了炎琨也是为了帮小慧，何况炎琨眼里，你跟小慧根本就是一起，他找人找小慧麻烦，也就是找你麻烦，只是琨没有想到，泽洋会看上小慧……要不然那件事不可能那么容易摆平。”

    伊百合算是听明白了：“你意思是，小慧是做了我替死鬼？”

    寒澈看着她，半响才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伊百合听完这句话，心里忍不住一颤。

    他们这群**，富二代，还真是不能轻易得罪。

    难怪欢场里有那么多女人，情愿被炎琨虐待，也不敢生事。没想到这大少爷报复心理不是一般严重，他若是给你穿给小鞋，日后也能让你没了命，还不如当时一咬牙忍气吞声坚持过去。

    若是运气好，捡回一条命，若是运气不好，当场被他死了也就算了。

    谁叫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穷人富人不同命呢？

    被这群公子哥欺负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谁帮她出头谁都要倒霉。

    这就是欢场潜规则！

    “我懂了！”伊百合深吸口气，努力压心口那抹沉重，转身背对着寒澈重闭上眼睛。

    有些道理明白，是需要付出沉重代价，而这一次，她付出就是小慧命。

    虽然她有这份心，也不怕得罪谁，但也不是想帮谁就能帮谁。

    也许真像陈泽洋说那样，是她害了小慧。

    管罪魁祸首是炎琨。

    这个大少爷记仇，任何人得罪了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小事，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或许炎琨那种人，真不是她们能招惹得起。

    伊百合记得当时出事后，单冰亚告诫过她，只恨她当时没当回事儿，还以为那件事就那么算了。

    事实证明，单冰亚是对，而她当时是有多么幼稚。

    炫舞待了这么久了，竟然还如此天真，以为炎琨这样人不会追究，就算是追究也会冲着她来，她没有想到他还会去找小慧麻烦。

    小慧已经是受害者了，可是往往施害者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以炎琨嚣张跋扈个性，她应该早就想到了才对。

    见伊百合半天没有说话，寒澈敛了神色，过来拍怕她背：“小慧现已经死了，你也别多想了，别到处乱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伊百合心里冷笑，乱说？她还能给谁说？她有胆说谁有胆敢听？再说了，说了有什么用？说了小慧就能活过来吗？说了炎琨就能恶有恶报吗？多么可笑！

    可能是她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寒澈放低了声音，“我没别意思，只是炎琨是什么人你我都了解，我是怕你再次得罪他。”

    伊百合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

    怕她得罪炎琨吗？

    她要得罪，也早就得罪了！

    两人就这样寒风中站了很久。

    直到陈泽洋下楼，喊寒澈上去，伊百合也没有动一下，亦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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