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只呼延元宸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冷不丁说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那种感觉。”
宁渊一愣,回过头看他。
“我在大夏,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原本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应当与她成亲的。”呼延元宸缓缓说着,“可是后来,我阿娘去世,我被父皇送来了大周,还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她成亲的消息,而且她嫁的还是我的皇兄。”
“什么……”宁渊半张开嘴,他了解大夏的风俗,在大夏,一旦有男女订了亲,而女子却在男子健在的情形下改嫁他人,这对男子来说堪称奇耻大辱,因为夏国人素来尊重女性意愿,婚嫁全凭女性自己做主,父母之命约束性不强,所以一个女子若是背弃与其订婚之人而另嫁他人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那个留不住妻子的男子没用,是懦夫,更是笑话。
“你喜欢你的未……我是说,你喜欢那名女子吗?”宁渊问道。
“也许曾经喜欢过,毕竟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所以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段日子非常难熬,每天在想着的就是一件事,她如果改嫁别人倒也罢了,为何会是自小便与我十分要好的皇兄呢。”呼延元宸笑了笑,“或许你会觉得我窝囊,但我确实连着好几天都起不来床,还喝了许多酒。”
宁渊因为他完全能想象,被爱人所背叛就已经够让人难过的了,如果背叛者再搭进去一个亲人,会多么让人绝望。
“那你现在……”
“没什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呼延元宸打断宁渊的话,“其实没过多久我就想明白了,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没错,同我这个要在别国做质子,身不由己的家伙比起来,皇兄的确是个好良人。”
宁渊长久地没说话,呼延元宸看了看宁渊的脸,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什么意思?”宁渊不解地问。
“这用你们大周的一句俗语来说,就叫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遭人背叛过,就要冷冰冰拒绝掉其他人的好意,甚至连朋友都不愿意结交,这般小心翼翼,便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
活着的意义?宁渊回味了一番这句话,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他如今活着的唯一意义,便是保护好自己的至亲,然后向仇人报仇,至于其他所谓“意义”,他从来就不曾思考过。
呼延元宸翻了个身,仰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星星,“我觉得你们大周有些话的确很有韵味,像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便一直这么告诫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了便罢了,可若是因为这样,而推开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未免也太不值得,我想跟我比起来,宁公子应当更加懂得这些道理才对。”
“呼延。”破天荒的,宁渊头一次没有称呼呼延元宸为“皇子殿下”,这声称呼听得呼延元宸不禁一喜,侧过头来,“宁公子想通了么。”
“有没有人跟你建议过一件事。”宁渊侧着身子,右手撑着脑袋,“你这动不动就引经据典的嘴巴,同学监里的老夫子可像极了,你若是不去当教书先生,实在是可惜。”
宁湘与宁萍儿出了宁府的后门,又顺着路边走了一段,上了一辆似乎是早就等在那里的马车。马车外边并没有显眼的标示,赶车的车夫却高大健壮,手指骨节突出,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一路扬着马鞭,将车赶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酒楼,却没有在正门口停下,而是顺着一边的小巷子绕到了寥无人迹的后门。
后门边上已经有个小二站在了那里,宁萍儿刚下车,他便迎上去,“哎哟小姐您可来了,那位客官已经等了好一阵子啦。”说罢却匆匆领着她往酒楼里走,宁湘也想跟在后边进去,却遭车夫拦下了。
“我们主子想见的只有萍儿小姐。”那车夫硬邦邦道:“公子还是在外边等着就好。”
宁湘一愣,这是让他等在路边上?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收到过这种待遇,刚想分辨几句,可是一想到这车夫主子的身份,又悻悻闭了嘴,乖乖在旁边站好。
宁萍儿跟着那名小二穿过了酒楼的大堂,顺着中厅后方的木梯朝楼上走。她今天显然是特地装点过,一身桃粉色的艳丽纱裙,上边还镶嵌了珍珠做点缀,收拾也仔细挑选了一番,看上去华贵又不显庸俗,加上她在祠堂里被折腾了这么久,瘦了一大圈,搭配上这身打扮,显得整个人都十分的娇弱可人。
小二一路将她带到了酒楼的三楼,这里全是一间间的雅间,也比楼下要清幽许多,隔着门偶尔还会听见里边传来男女的调笑声,不禁让宁萍儿的脸也跟着红了红。小二领着她在其中一间的门口停下,敲了敲门,听见里边传来一声温润的“进来”,才动作小心地将门推开,对宁萍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萍儿一直低着头,脸颊已经烧得像火炭一样,她走进房间,听见自己身后的门又传来被关上的声音,她心跳不禁更剧烈了。
雅间里淡淡飘着一股熏香的味道,宁萍儿按捺住小鹿般的心,悄悄将眼睛抬了抬,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男子衣衫洁白的下拜。
她咽了口唾沫,又把目光缓缓往上挪,一路滑过男子修长的双腿,精窄的腰身,宽阔的肩膀,黑亮的乌发,那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可即便是光看着这身子出众的背影,宁萍儿狂跳的心就险些让她晕厥过去。
而此时,男子也恰如气氛的转过身,露出司空旭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冲宁萍儿点头微笑,“宁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参,参见四殿下。”看见那张自己心心念念了许多个夜晚的容颜再次出现在眼前,宁萍儿居然连说话都起了磕巴,连屈膝福身也忘了。
“宁小姐今日打扮得颇为俏丽。”司空旭微笑了一下,比了比旁边已经放上了酒菜的小桌,“小姐请坐。”
宁萍儿脚步虚浮地挪到桌边坐下,两只手紧紧抓住袖摆,光是呼吸到呼延元宸身上传来的淡淡气息,她竟然有一种要晕厥过去的错觉。
两个月的祠堂酷刑,加上鲁平的施暴,一度让宁萍儿崩溃,可正如老话苦尽甘来一样,她怎么都想不到,从她思过期满,从祠堂里放出来的第二天,居然接到了司空旭的请柬!
起初她也怀疑过这是不是又是一场阴谋,可宴请的地方居然是江州最繁华的酒楼聚仙楼,那里素来是个一掷千金的地方,寻常人压根就去不起,而且请柬上也描了金,盖了司空旭的印章,她自问宁渊做不出这种手笔,所以为了不错失机会,也为了以防万一,她将此事告诉了宁湘,并且让宁湘陪她一起来。
方才站在雅间外边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底了,来见她的十有j□j一定是司空旭,可当她果真见到司空旭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宁萍儿又觉得后悔了,她不该来的,她料不到自己的身体居然能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司空旭起如此剧烈的反应,才听他说了一句话,她整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宁小姐怎么了,我瞧你似乎脸色不太好。”宁萍儿正在发呆的当儿,冷不丁额头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她浑身一震,发现司空旭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正将白玉般的手放在她的前额上。
“没……没什么!”宁萍儿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往后挪了两步,司空旭错愕的脸,她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些,娇羞道:“只是……只是这屋子里有些热罢了,不妨事……”
“热吗?”司空旭先一愕然,不过很快又露出微笑,“许是香炉点得太大,这香有提神的功效,小姐闻不惯也是寻常。”说罢司空旭走到一边燃着的香炉边,将敞口的香炉盖上盖子,很快,屋子里幽微的香气便散尽了。
“多谢殿下。”宁萍儿僵着表情笑了一下,又回到桌边坐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桌上的菜十分精致呢,比我家里厨房做的要好上许多。”
“本殿因不知道宁小姐的胃口,便随便点了几样,也不知小姐吃不吃得惯。”司空旭亲手夹起一块清蒸鳕鱼,放进宁萍儿面前的小碟里,“本殿在江州有一段日子了,唯独觉得这聚贤楼的鳕鱼做得最好,小姐大可品尝一下。”
宁萍儿受宠若惊地赶紧接过来,司空旭这样的美男子居然亲手给她夹菜,她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小受终于有那么一丢丢的火花擦出来了,真素不容易啊,其实和小受一样,小攻也有一个慢慢变强的过程,说白了就是十分老套的”为了保护我爱的人所以我要变强”之类的,矮油光是想想就好带感二v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