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水
一刹那景正卿急让人进去报信,自己跟哥哥赶紧整理衣冠,在门口迎接。
那边端王爷的车驾还没过来,屋里头景睿跟大哥景良两个也急急地出来,身后各带几个子侄亲朋,又是震惊又是激动,诚惶诚恐地迎驾。
头前的旗牌官翻身下马,身后的侍从们序列两边散开,中间端王爷的轿子落地,景睿同景良两人便上前接驾。
近身侍从将轿帘子打起,显出里头端王爷赵纯佑的身姿来,王爷穿一身月白色锦绣华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正中一颗辉煌珠子,流光溢彩,越发显得面如冠玉,温文儒雅,目若朗星,璀之璨之,着实是天家风范,华贵不可言说。
端王爷将接驾的众位一打量,躬身出轿。
这边上景家诸位爷已经跪地,景良开口,说道:“微臣等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端王爷赵纯佑笑笑,略略俯身,探手轻轻一扶:“卿家不必客气。”将景良跟景睿两人分别扶了扶,众人才忙谢恩,起身。
赵纯佑便看着景睿,道:“听闻今日卿家生辰,本王特地来凑个热闹……并没有就想到惊动别人,故而也免了通报之礼,没想到竟还是惊扰了。”
景睿忙道:“王爷能驾临,乃是微臣等万千之幸,王爷何出此言,却让臣等无地自容了。”
赵纯佑温和一笑,目光扫过他身后诸位,在景正卿面上略略停了停,含笑向他点了点头。
当下景家便接了这位王爷入内,里头的宾客们早也听闻,一时俱都震动,纷纷肃然起立,先前还喧哗之声连绵不绝,此刻却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从上到下,个个屏息敛气,战战兢兢迎接王驾,其中那些在朝为官的大臣们倒也罢了,平日还是能见到端王爷真容的,唯独那些显贵富豪等,虽跟朝臣有些交往,但因身份之故,要见王爷的面儿可是千难万难,因此心底格外庆幸。
如此又是好一番的热闹。
景良景睿陪着端王爷赵纯佑进了内堂,从大门到里间走了这许久,差不多是一刻钟的功夫,外头仍旧安静的异常,因都知道王爷进了宅子,哪一个敢大声呼喝?
赵纯佑上位落了座,微微一笑,便道:“小王果然是相扰了,本是兴起前来相贺卿家,谁知竟叫满堂宾客不得尽欢。”
景良景睿对视一眼,景良忙道:“王爷驾临乃是诸人的荣幸,众人仰望天家威严,心中也是默默感怀王爷一片心意,臣等也是不胜惶恐,心头感激……”
景睿道:“正是,正是。众人不过是太过感怀。”
赵纯佑便笑道:“既然如此,若要让我安心,则传了出去,让众人尽兴吃酒,不必因我在此而拘束。”
景睿忙回头吩咐,那边上景正卿转身要出去,端王爷便道:“二郎止步。”
景正卿意外,只好站住。
他旁边的景正昌有些犹豫,正不知是不是要替他出外传王爷口谕,一转念的功夫,王爷身边的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内监便踏前一步,冲着景正勋道:“咱家跟大公子出去传口谕吧。”
景正勋肃然应了,便同那内监出外传旨。
过了片刻,外头才稍微地有了些说话的声音,只不过也不复先前那样肆意了,都很是收敛着,生怕太大声了给王爷听见了不喜。
里头赵纯佑叫住了景正卿,便笑道:“自从京郊的湖上一别,就不曾见到过你,听闻你最近身子违和,现在可大好了?”
景正卿忙躬身道:“多谢王爷挂念,已经是无碍了。本来回京之后就打算去王府拜会王爷的,谁知道偏巧又病了,才耽搁下来。”
赵纯佑微笑道:“无妨,本王也不过是想着,那夜匆匆一见,跟二郎相谈甚欢,却不知一别之后如何……既然身子无碍,大好便是了。”
他们在这儿说着,景睿垂着头,心中略觉欢喜。因端王爷对景正卿跟对别个大为不同,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儿嘘寒问暖地,可见天恩浩荡。
如此说了片刻,赵纯佑才又叫了景良跟景睿,问道:“我许久也不曾来府上,不知府上的老太太可也好么?”
景良忙道:“王爷惦念,母亲身子极安康,今儿正跟诸家内眷跟家里的女眷在后院听戏吃酒,方才也传了信儿过去。”
赵纯佑点点头:“我来了一趟,不见一见老夫人倒是颇有些失礼的……”
景睿听端王爷如此“谦和”,很是过意不去,正要说“无妨”,忽然之间心头嘎然一动,那一句便狠狠咽下。
景良也是又惊又喜,真不知如何应对,是否要请自个儿母亲出来……
却听景睿说道:“母亲素来也十分地仰念王爷,若知道王爷亲自前来,定然欢喜之极……不如让微臣带路,王爷移驾到内堂叙话?”
景睿有些诧异,心想端王爷这样说多半只是客套话就是了,让景老夫人出来相见亦可……怎么居然要再劳动王爷?
景睿正有些疑惑,那边上端王爷却点了点头:“甚好。”竟是欣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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