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便瞧见秀菊领着人过来。
她生性柔静,不爱盯着人看。只以为是走错了路的书生,便避让到一侧,待那人望见她,分明向她走过来,她才若有所觉的抬头。
那凌厉霸道的美貌,再没有旁人。是太子。
月娘下意识的便要逃,可脚步才挪动,忽就疑惑,她为何要逃?片刻之间,她便已镇定下来。“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月娘便想,佛家对人性之洞悉也不可谓不明彻。原来只要对太子无欲无求,她便也有能坦然面对他的那一天。
太子上前时,她便屈膝行礼,又道,“先生在讲经阁,殿下走错了路了。”
太子便上手去扶她,俯身沉声道,“……我是来见你的。”
月娘向后一退,侧身避开了。她扫了秀菊一眼,才又道,“殿下且随我来。”
太子便抿唇一笑,那笑容里分明就带了三分讥讽,却还要装出温柔来。他挥手令秀菊退下,便跟着月娘上前。
月娘固然已放下了,可见他如此,心里也难免难过。
她默不作声的领着太子往讲经阁去——她们姊妹到东郡公府上求学,原本也是有躲避之意,自然不会令外人知道。可太子能查到,也并不值得惊奇。目下最紧要的还是自保。她是真的喜欢在此处读书,不愿闹出什么有损名誉之事,牵连了东郡公。
她也疑惑,太子分明就不喜欢她,为何特地追到此处来。
后院儿离讲经阁是有些远的,尚未出门,太子已有些不耐烦,抬手牵住了她的手腕。
月娘已是惊弓之鸟,触手便用力甩开。
太子没抓牢,已是愣了一愣。月娘便又退了一步,道,“讲经阁已不远了。”
太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眯起眼睛来,细细的审视着月娘。
月娘回身待要再走时,他便道,“我已向你家提亲了。”
月娘心里便一紧。
“可你阿爹拒绝了。”
明明是早知道的事,可从太子口中确认了,月娘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太子看了她一会儿,又欺身上来,抬手挑起她的下颌,温柔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你呢,你心里怎么想?”
他那双眼睛最摄人——明明是这么挺拔磊砢的少年,出身高贵、举止优雅,偏偏有一双猫一样的棕金色瞳子。被他那么看着,便如被一只妖冶难驯的精怪攫住了心脏一般。你不知何时,他就温柔微笑着开杀戒了。
月娘感到不适,过于亲密的举止令她感到排斥。她对太子的喜欢,其实在于同他并肩坐着,悠然看看月亮聊聊天。说到底,太子已经历人事,她却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月娘退了一步,别开头去。她终于敢明确的表露出自己的不悦来。
太子愣住了。
月娘道,“殿下厚爱,是我配不上。”
“你不喜欢我?”
月娘便有片刻的茫然。
太子却仿佛已明白了什么,他便轻蔑的抿唇一笑,替她作答,“看来是喜欢的,但这喜欢有标价。若换不来实打实的富贵,反要你付出些代价,你便不肯给出了。怎么——你还想让我迎娶你为正妻,最好万民称颂,百官跪伏,令你嫡母悔不当初,令你兄姊仰承鼻息吗?你还真是打从骨子里下贱啊。”
月娘眼中泪水涌出来,她退了一步,身上微微的发抖。
她是有过类似的心愿——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为正妻,想要获得身旁人的祝福和赞赏,想要出人头地。她是喜欢过太子,可这喜欢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便不想再喜欢了。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在太子的轻蔑、厌弃之下,原本就深埋在心底的自卑、自厌再度苏醒,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殿下既然有答案,何必还要再问。”她已再待不下去了,草草的揽裙行礼,转身飞快的逃走了。
元彻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她,却最终没有开口挽留。他只冷笑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却说不出嘲讽多些、愤恨多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明天能更新,今天就不保证明天更了……
反正只要说了我八成就会跳票。
简直就跟诅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