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月光都一起可爱了起来。
小夏没有笑。
“我口渴了,你喂我喝点水吧。还有我肚子也有些饿,你还剩着一点干粮吧,也分一半给我好了。”少女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不过比起昨天晚上似乎多了一点jīng神,语气也自然得多了,好像在和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说话。
小夏也没有动。
少女叹了口气,像看见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轻轻说:“既然你不敢动手,那就喂我喝点水吃点东西吧。只坐在那里闹别扭也没用啊。”
小夏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动,少女也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白天她是完全昏死过去的,到了这夜间才好些活过来一样,虽然依然不能动,但即便是不看那清丽无双的容貌,只是言语和表情之间散发出的灵动轻柔的气息,也足够的动人。
半晌,小夏终于认输似的长叹一口气,从腰间拿出水囊送到少女的嘴里。等少女喝了几小口水,小夏再拿出了所剩的那半包干粮分出一半放在掌心碾碎,递到少女唇边。
这次再没有李大侠跳出来指责小夏了,胡茜也没有,他们都分散地睡在远处,为了明天的路程而养jīng蓄锐。乾天锁妖符在夜间借不到天地乾阳之气,封镇之力难免要减弱,说不定万一就会有什么变故,睡得远一些,至少在有变故的时候也能有点反应的时间。
但另一方面,也必须有人守在少女身边,在变故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示jǐng。小夏无疑就是最合适也是唯一的人选,乾天锁妖符是他施用的,有什么变化他最清楚,而且按照李大侠的话来说,这些本来也正该是他这等无名小辈的分内之事。胡茜也贴了一个报讯的符箓焰火放在他身上,即便是那变故来得太快太猛让他连jǐng讯也来不及发出,这焰火也能自动爆开给他们远处的人知晓。
对于这种安排小夏并没有不满,他也觉得就算独自守着这白衣少女,也比和其他人一起更自在,从某个角度来说,说不定也更安全。
柔软温热的舌尖在小夏掌心划过,一阵甜软酥麻的感觉从每块骨髓最深处泛出一直泛滥到每根汗毛尖,让他差点没站稳。收回手掌,拍掉上面粘着的干粮末,小夏恶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
少女舔了舔嘴唇上的碎末,对他笑了笑,依然动人到了极点,也是个单纯的开心,带着点谢意的笑。如果不是确定即便是夜间有所削弱,乾天锁妖符下依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法力波动,小夏绝对会以为自己已经中了魅惑迷幻之类的法术。
“你......你到底是什么妖魔?”小夏忍不住问。其实他老早也就想这么问。这个白衣少女身上让人弄不明白的地方实在太多。
“为什么说我是妖魔?”少女扬起弯弯的眉毛,问。
“......难道你还会是人么?”
这其实也正是看起来唯一的可能。乾天锁妖符位列上清仙符之一,引动天地间至纯至正的先天阳罡,一切后天修炼得来的妖气,真元,神念,无论是境界再高法力再强都无法动用分毫。两年前,纵横天下数十年的魔教纵世吞天宗宗主都在张天师这一道灵符之下被废去了近百年的修为,一身已入先天之境的夺天造化大法全失,半天之间就由jīng壮雄伟的高大青年变回了佝偻萎缩的百岁老人,几乎不用旁人再动手,只是一声咳嗽就被自己身上的玄铁战甲压断了四五根骨头。
也许这道灵符确实不是张天师亲手所制,但确确实实也是一道最正宗的道门上清仙符,而且面前这少女也绝不能和魔教宗主相比。也就是说,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就是她真正的模样。
但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又怎么能活活剥去十几人的皮?又怎么能像杀鸡,甚至于是杀虫子一样将一群江湖高手们给杀个jīng光?小夏自诩头脑还是比较够用的,见过的世面也足够广,但也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妖魔,以前我也听人这么说过,但是不明白什么是妖魔。”少女突然说。
小夏想了想,说:“物有反常即为妖。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草木jīng灵,受rì月天地的滋养rì久,灵智渐开,修炼出了力量,与其他同类不同了,那就是成了妖。但是克服不了心中yù念,将那生出智慧和力量用于满足一己私yù而违逆天地生灵的纯然本xìng,就是入了魔。两者经常并称,就称之为妖魔。”
少女听得很仔细,但是听完了却是一笑:“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妖魔。”忽然她又轻轻地嗯了一声:“看,妖魔来了。”
说完这一句,少女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像之前一样的完全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