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倒也罢了。能劈碎净土禅院护法金刚手中的法器,这刀法修为就算放到普天之下也能入得一流,而且这还是两年前,他不过二十出头,按他所说刀法还没有练成。
“那你的刀法现在已经算是全部练成了?”
“哪里能算全部练成。不是有句话说活到老学到老么。学武之道永无止境。我如今最多只能算是小成,知道自己的路在哪,不用再到处去找人请教,去琢磨别人的刀法了。我想爹说的练成大概也就是到这里了。”
“哦?那你以后的路在哪?不去向别人学,那还要向谁学呢?”老太太好像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孙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向天学,向地学。向值得学的学。”唐公正想了想,一笑,又补了一句:“向我自己学。”
前面的倒也罢了。这最后的一句委实有些莫名其妙。周围的唐门子弟虽然没有开口,却有不少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有询问的,有疑惑的,大多却是不以为然的。
老太太和老太爷也交换了下眼神。准确地说是老太太看了老太爷一眼,老太爷依然还是一脸的漠然,淡淡地看着前方的唐公正,只是下颚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老太太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着唐公正,说:“你下去之后可以去向二房的三姑说一声,她自会给你在唐家堡安排所院子。堡中的规矩你可向你弟弟询问。如今四房就只剩你们两兄弟了,rì后可要相互扶持。”
“是。”唐公正点头。他答应得很自然很轻松,周围的其他人却有些少少的sāo动,老太太这一开口,无疑就是承认了他已经是唐家堡的人,一个真正的唐门子弟。
但是一个不会用暗器的唐门子弟?简直就像是一只不会游水的鱼,不会飞的鸟一样的不可思议。还有,难道对他的这个身份,对他父亲叛出唐门的事老太爷也完全不予追究?不予丝毫计较?若是被江湖中人知道了他的身世,不会成为其他世家的笑柄么?不会对唐门这数百年的威名有损么?
这样想的人肯定很多,却没有一个开口。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开过口。其他人能想到的,他们自然早就已经想到,而他们所想不到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也肯定早就考虑清楚了。
唐轻笑的也是这样想的。老太爷和老太太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只是他也很不甘心,他刚才看得很清楚,老太爷确实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在他们这一辈的唐家子弟中能得到老太爷点一下头的一个都没有,连他练得这样苦,这样用功的也没有。
接下来,就是唐公正去给那后面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上香。虽然他依然还是恭恭敬敬,但是落在唐轻笑的眼中,却没有真正的唐门子弟那种发自骨子里敬畏。
看着这一切的老太太却是满脸微笑,等唐公正礼毕之后问:“对了,那你之前可有对人说过你是我唐家堡的血脉么?”
“没有。”唐公正神sè一黯。“父亲早年便有叮嘱过。我也知道父亲对唐家名声有损,自然不敢随便乱说。”
老太太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便算了。此后你再在江湖之上行走,便可说是我唐家子弟。”
“是。”唐公正点头。眼眶微红。
到此为止,这一次宗族大会虽然有些出人意料,让不少人有很多疑问和惊奇,总的来说也是一帆风顺。四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认祖归宗,皆大欢喜。
如果不是三房的六叔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的话。
这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唐六叔只是出列上前一步,对老太太禀报说:“三天前,四房的公正是从北面回唐家堡的时候,在七十里外的大清江风林渡口被一个老船家认了出来。”
“哦?”老太太微微一怔。
“那老船家曾在二十八年前受过公正他父亲天昊的恩,天昊也经常去那渡口过河,所以那船家也认得天昊。看到公正之后,便问他是不是姓唐。父亲是不是叫唐天昊。”
“嗯,对了。那老船家确实是这样问过。原来父亲年轻的时候也常去那渡口。那老船家看见我之后很是高兴,还将一尾青鱼送我吃。”唐公正点点头,笑了笑。“却完全没发现当时还有人在旁窥伺,看来我这道行还差得远。”
老太太摆摆手说:“你六叔负责唐家堡方圆百里之内的jǐng戒,他手下调遣的弟子和机关设计遍布四周,也不是要特意要窥伺你。江湖风波险恶,唐家堡数百年间恩怨不少,不得不小心为上。”
六叔连看都没有看唐公正一眼。他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对这归来的野小子青眼有加,他也没兴趣去知道,他现在只是向老太太老太爷报告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他继续说:“所以,此番天昊的儿子回来唐家堡,这老船夫是唯一知晓的外人。虽然这老船夫不是江湖中人,但为防万一,我已先命人封了口。”
“你说什么?封什么口?”唐公正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转过头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瞪着他。
六叔根本不想去理会他。这样一个不知尊卑上下的野小子,在这祠堂里,在老太爷老太太的面前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话,简直不知所谓到了极点。但是那种眼神又让他很不舒服,即便是在这唐家堡中沉浸了数十年的心xìng,也好像抵挡不住那眼神中夹杂着的丝丝让人极不舒服的味道,他忍不住冷眼反看过去去,冷冷说:“封什么口,自然是封唐天昊留在外的野种回来这消息的口。唐天昊当年叛出唐家堡乃是我唐门百年不遇之耻,你当你回来对唐家堡是件很光荣的事么?”
“这我知道。”唐公正点头,眼中那股奇怪的光芒越来越浓。“我是问你怎么封的口。”
“十丈之外用子午融雪针以‘雾雨’手法shè入,当时受针之人无丝毫察觉,只会觉得疲劳倦困,针随血脉而走,至午夜子时便入脑致死。针体也完全融进血液之中,即便是开颅细查也绝不会发觉异状。死者完全就是自然而然在梦中猝死。就是这样封的口。周密,细致,不露丝毫破绽,这就是唐家人该有的手法,知道了么,你以后要学的还”
六叔的话只说到这里为止,扑过来的唐公正的拳头就把他剩下的话和他的半口牙齿一起打得飞了出去,连他整个人也都直直地被这一拳击出数丈之外,落地的时候已经昏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很多年轻些的唐门子弟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这是在唐家的祠堂,唐家的列祖列宗的灵位之前,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面前,居然有人敢动手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