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纯思绪旋转飞快,有人要陷害他,那又是从谁那儿得到他几时去哪儿的消息呢,肯定是他身边的人,可那人又是谁。他来来回回想着,他能信得过的人,几乎每一人都是跟随在他身边有些日子的老人了,他此刻一一回想,似乎能回忆起他们眼神中闪动的神色,那是他无可辩驳的忠诚,那么,是谁。
尽管慕容纯心思百转,可也仅仅是面色略显苍白,纤长的睫毛极有优势的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可藏在宽袖里的手却握成拳,骨节分明且因用力而泛白。
他谁都不愿意去怀疑,可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又觉得人人都有疑窦,慕容纯蹙眉,有些微不可见的懊恼。曾经的信任就此崩盘……
陛下却依旧沉默着,他高高坐在雕龙木椅上,右手抚摸扶手处雕出的一条金龙,他不知道摩挲了多少遍了,尽管眼睛因渐渐年迈而有些花,可他却能想象出着雕龙的模样,正如他能轻而易举的想象慕容纯的表情。
微微有一点懊恼的诚恐,却又不肯轻易显露的纠结,陛下突然无声的笑了,带着点年迈老人式的调皮。
这些年他渐渐老了,虽立长子慕容诵为太子,可慕容诵的身体太弱了,病弱之人自然性子也是绵软的。可大晟如今的情形,他比谁都更清楚,他要为大晟选择的继承人绝不仅仅可以只会实行仁政,而更要比寻常人多一些坚毅的狠心。
陛下并没有为难慕容纯,却递给他一颗火药,埋下一颗多疑的种子。这样不能相信任何人的感觉让他心里极度不快,可怀疑却如潮水般一层又一层涌上来。水一样淹没了他的口鼻,往日里那些人曾表忠心的话语似一道道绳索,将他紧紧缠绕着,拖拽着拉下水。
你有多相信你身边的人?你几分相信,就相当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几分。
此刻,慕容纯就陷在这种纠结中,他到底可不可以相信周围的人呢?
细微的衣料摩挲声,便惊醒了沉思的慕容纯,心底不曾有过的没来由的惊惶,他真的开始疑惑了。之前笃定的,都被那简单的一句问话打破了。
陆子诺想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慕容纯抬起略带迷茫的眼和她对视了,眸中的微茫来不及收回,被慕容纯看到了悲悯。
这丝悲悯如同尖刺,刺入慕容纯的眼和心,他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力量很信心,他万般恼怒和不甘的皱起了眉,怒斥的话却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中的陆子诺,穿的是从慕容謜那儿换来的中衣,有些大,穿在他身上像是个道袍,晃呀晃的,显得他愈发的单薄,本就是孩子,这样的孩子能给自己什么力量呢?
难过地闭了下眼,再看他,头发绾着,有几缕散落。他的头发极好,柔顺的黑亮蜿蜒进领口,好似让人的视线也要探进去一般,看得人心里一动。这是在那日陆子诺假扮女装后的第二次心动,慕容纯连忙收回目光,冷冷地说:“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