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子曰:盈乎万钧,必起於锱铢;竦秀凌霄,必始於分毫。是以行潦集而南溟就无涯之旷,寻常积而玄圃致极天之高。
抱朴子曰:骋逸策迅策迅者,虽遗景而不劳,因风凌波者,虽济危而不倾。是以元凯分职,而则天之勋就;伊吕去世任,而革命之功就。
抱朴子曰:琼艘瑶缉,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无激乖之能。是以介洁而无政事者,非拨乱之器,儒雅而乏治略者,非翼亮之才。
抱朴子曰:阆风玄圃,不借高於丘垤;悬黎结绿,不假观於琼珉。是以英伟不群,而幽蕙之芬骇;峻概独立,而众禽之响振。
抱朴子曰:冰炭不炫能於冷热,瑾瑜不证珍而体著。是以君子恭己,不恤乎莫与,至人尸居,心遗乎毁誉。
抱朴子曰:冲飚倾山,而不能效力於拔毫;火烁金石,而不能耀烈以起湿。是以淮阴善战守,而拙理治之策;绛侯安社稷,而乏承对之给。
抱朴子曰:徇名者不以授命为难,重身者不以近欲累情。是以纪信甘灰糜而不恨,杨朱同一毛於连城。
抱朴子曰:小鲜不解灵虬之远规,凫鹥不知鸿鹄之非匹。是以耦耕者笑陈胜之投耒,浅识者嗤孔明之抱膝。
抱朴子曰:淳钧之锋,验於犀兕;宣慈之良,效於明试。是以同否则元凯与斗筲无殊,并任则騄骐与驽骀不异。
抱朴子曰:器非瑚簋,必进锐而退速;量拟伊吕,虽发晚而到早。是以鹪鹩倦翮,犹不越乎蓬杪,鸳雏徐起,顾眄而戾苍昊。
抱朴子曰:否终则承之以泰,晦极则清辉晨耀。是以垂耳吴阪者,骋千里之逸轨;萦鳞九渊者,凌虹霓以高蹈。
抱朴子曰:九断四属者,蕴藻所以表灵;摧柯碎叶者,茝蕙所以增芬。是以夷吾桎槛,而建匡合之绩;应侯困辱,而著入秦之勋。
抱朴子曰:听竞者细,则利同而雠结;善否殊途,则事异而结生。是以嫫母宿瘤,恶见西施之艳容;商臣小白,曾闻延州之退耕。
抱朴子曰:精纯舛迹,则凌迟者愧恨;壮弱异科,则扛鼎者见忌。是以淮阴显擢,而庸隶悒懊以疾其超;武安功高,而范睢饰谈以破其事。
抱朴子曰:必死之病,不下苦口之药;朽烂之材,不受雕镂之饰。是以比干匪躬,而剖心於精忠;田丰见微,而夷戮於言直。
抱朴子曰:峄阳孤桐,不能无弦而激哀响;大夏孤竹,不能莫吹而吐清声。是官卑者稷离不能康庶绩,权薄者伊周不能臻升平。
抱朴子曰:登峻者戒在於穷高,济深者祸生於舟重。是以西秦有思上蔡之李斯,东越有悔盈亢之文种。
抱朴子曰:刚柔有不易之质,贞桡有天然之性。是以百炼而南金不亏其真,危困而烈士不失其正。
抱朴子曰:不以其道,则富贵不足居;违仁舍义,虽期颐不足吝。是以卞随负石以投渊,仲由甘心以赴刃。
抱朴子曰:卑高不可以一概齐,餐廪不可以劝沮化。是以惠施患从车之苦少,庄周忧得鱼之方多。
抱朴子曰:出处有冰炭之殊,躁静有飞沈之异。是以墨翟以重茧趼怡颜,箕叟以遗世得意。
抱朴子曰:适心者交浅而爱深,忤神者接久而弥乖。是以声同则倾盖而居昵,道异而白首而无爱。
抱朴子曰:艅艎鹢首,涉川之良器也,櫂之以北狄,则沈漂於波流焉。蒲梢汗血,迅趋之骏足也,御非造父,则倾偾於崄途焉。青萍豪曹,剡锋之精绝也,操者非羽越,则有自伤之患焉。劲兵锐卒,拨乱之神物也,用者非明哲,则速自焚之祸焉。
抱朴子曰:天秩有不迁之常尊,无礼犯遄死之重刺。是以玄洲之禽兽,惟能言而不得厕贵牲;蛩蛩之负厥足,虽寄命而不得为仁义。
抱朴子曰:谤读言不可以巧言弭,实恨不可以虚事释。释之非其道,弭之不由理,犹怀冰以遣冷,重炉以却暑,逐光以逃影,穿舟以止漏矣。
抱朴子曰:明主官人,不令出其器;忠臣居位,不敢过其量。非其才而妄授,非所堪而虚任,犹冰碗之盛沸汤,葭莩之包烈火,缀万钧於腐索,加倍载於扁舟。
抱朴子曰:豹笏之裘,不为负薪施;九成六变,不为聋夫设;高唱远和,不为庸愚吐;忘身致果,不为薄德作。
抱朴子曰:民财匮夫而求不已,下力竭矣,而役不休,欲怨叹之不生,规其宁之惟永,断根以续枝,割背以裨腹,刻目以广明,剜耳以开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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