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文点头,“是。我两个侄儿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去接了老父亲过来。他老人家一个人在瓮城,我这做儿子的,哪能放心?”
姜翁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贤侄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这话的讽刺意味颇浓,傅嘉文不明白姜翁为何会这么针对,但他也不是真的软柿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直视姜翁,不冷不热道:“比不上姜家的几位世兄,一直侍奉您左右。我常年在京都工作,父亲在瓮城,很少能在他老人家膝下尽孝。”
姜翁的面色沉了沉,冷哼一声不说话。姜翁有四个儿子,除了老大有出息,剩下的三个,都是奇葩。别说傅嘉文五十出头,就已经挤进了中央。就是那些普通人家的三十来岁的小年轻,事业上,也有些成就了。
可是姜家三个儿子,之所以被称为是奇葩,就是因为他们连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年轻都不如。典型的大家族少爷,肩不能抗,手不能挑,除了依靠家族吃老本,基本上就没什么成就。而且,还有些不为人道的怪癖。
姜翁最满意的是他大儿子,最心烦最不待见的就是底下的那三个。他自己不爱提,也不喜欢别人提。现在傅嘉文是明目张胆的触犯他。可是,为这样的事情,他显然是不能和人翻脸的,只能忍着。
姜翁的脸色一直很臭。陆续到来的几家的家主见他那样,都有些奇怪。还是宫少峰隐隐约约的提了两句,大家才恍然大悟,幸灾乐祸。
傅耀祥很快出来,是由傅晟鸣扶着。
他脸上带着笑,和众人寒暄两句,才带着悲意道:“大家也知道我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真的很心痛。晟荣是我的大孙子,从小离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我真是对不起他。还有我二孙子晟平,生死不知。两兄弟小时候都没少受罪,我总想着给他们一些弥补。可是现在,什么都没用了。我老了,傅家也不能一日无主。嘉文有能力,也有责任心,今天为他举行这个接任仪式,就是要正式宣布他成为我傅家的新任家主。也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观礼,我感激不尽了。”
“傅老哪里的话,我们几家都是世交。出这样的事,我们都觉得遗憾。嘉文贤侄的接任仪式,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来的。”
“多梅老弟,以后嘉文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担待。”傅耀祥笑着颔首,见梅致逸面色和善,他又看向其他几位家主。
其他几位家主自然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是了解一点儿内情的都觉得傅耀祥对傅嘉文的维护亲近来的很奇怪。要知道,在以前,老爷子就不怎么待见傅嘉文,还跳过他,直接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大孙子傅晟荣。可是现在,只交谈了那么一会儿,众人都能感觉到傅耀祥对傅嘉文的亲近和维护不是作假。
众人心里揣着疑惑,发现傅嘉文在傅耀祥表示亲近的时候,脸色会有些僵硬,心结好像并没有解开的样子,心里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不管大家心里七拐八绕的琢磨和思考,流程还是在顺畅的往下走。
正名之后,就是仪式的重头戏。
各家的接任仪式不一样,傅家的其实不复杂。正名,即上任家主宣布接任者的名字,然后把象征家主权利的家主印章,交给他,就算是完成。祭祖,就是告知先祖,家主换代,请求保佑。开族谱,就是把新一代家主的名字,写进去,以供后人追溯。完成这三项,这礼就算是完成。
家主印章是早早就交给了傅嘉文的,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形式。
所以,在傅耀祥讲完话,带着傅嘉文和家族的世交好友等寒暄,为他正名过后,就是祭祖仪式。
正堂的供桌已经摆好了,上面的祭品有三牲,还有果木酒水。
主持仪式的,是分家的一位年长者。他见傅耀祥带着傅嘉文已经站在供桌前,就大声唱起词来,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大意是老家住退位,新家主上任,求祖先庇护保佑之类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唱完词,高声道:“敬香!”
就有人递给傅耀祥、傅嘉文和傅晟鸣一人三炷香。傅耀祥接过之后,郑重的上前把香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升起来,让挂在墙上的祖宗画像看起来越发的有仙气儿。
敬香的时候,也有唱词。念念叨叨五分钟之后,那长者又道:“跪礼!”
傅耀祥又带着傅嘉文父子两人在身前的蒲团上跪下,虔诚的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个小时,祭祖的仪式算是过了。最后的开族谱,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名字一写上去,那么不管这个人不论以后能力好不好,只要他没有做出危害家族的事,族人就必须承认他的合法的家主地位。
“傅嘉文真的就要上位了?我怎么老觉得傅晟荣不是那么容易败。”看着傅家的人已经恭敬的请出族谱,宫志之凑到宫瑞之的耳边,低声的说。
宫瑞之眉心蹙了蹙,“安静些吧。傅家谁当家主,都轮不到你我操心。”
宫志之撇嘴,“傅嘉文两父子都很虚伪。比较起来,我还是喜欢傅晟平两兄弟。而且,就凭我们和张小寒的关系,站在傅晟平的那一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宫瑞之唇角抿了抿,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宫志之眼珠子转了转,还想嘀咕两句,就听那长者唱道:“开族谱!”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且慢!”意识到波折出现了,宫志之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高大挺拔,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而此时,那张脸的主人,正一步一步的往正堂中央走来。宫志之眼睛一亮,兴奋的低呼一声:“是傅晟平!这下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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